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TUhjnbcbe - 2021/7/10 21:07:00

亲们,笑笑给大家带来一个新的连载《贵凰朝歌》,每晚10点更新,后台发送2,查看合集,追起来吧,爱你们!

前情回顾(下面标题可以上下滚动哦):

第集:你为何好男风?喜欢女人不好吗...

第集:痛苦压抑的呻.吟自唇瓣溢出...

第集:红艳的小嘴里发出让人脸红心跳的急喘..

第集:嫌我身上肉少...也没见你少摸一下!

第集:操碎了心的小相公...

第集:哭哭...被坏男人给体罚了

第集:我若英年早逝,媳妇改嫁怎么办

第集:花船里喝醉...床上的女孩不着寸缕

第集:不舍得骂你...但是舍得咬你

第集:深爱的人,害死了我的父亲

第集:你这辈子只能有我一个男人...

第集:你不让我吃“肉”就是在虐待我!

第集:她看我的眼神...像是垂涎一只肥美的肥羊

第99集:下面刚流过血...不能做过激的动作呢

第98集:女子被男人拦腰抱起打屁股...

第97集:5年都没把你给换了...你要珍惜我对你的好

第96集:未出阁的姑娘被男子亲了的下场...

第95集:扣住她的腰,一把将人粗鲁的拽到大腿上

第94集:动作极快的将二人身上的衣裳尽除干净...

第93集:我们盖上被子就方便“摸”了吧?

第92集:嘴含住她的小耳珠儿...捻磨稍许

第91集:你对我的吸引力太致命了...

第90集:嘴巴那么臭..陛下不去她们那就是被熏的

第89集:杀千刀的男人将女人当做工具频繁受孕

第88集:咱们分开就寝...我怕我停不下来

第87集:我肚里有小宝宝了...你别碰我呀

第86集:诡异鲜花...是少女的鲜血浇灌生长

第85集:地牢里的女人手指都没了...

第84集:素了一个月开荤的男人是可怕的...

第83集:这里没有姑娘愿意嫁给我...人欺狗嫌

第82集:城墙上的露骨示爱...

第81集:不折腾你了...为夫会尽量控制,恩?

第80集:穿她最喜欢的绯红衣裙死去...

第79集:留给你我亲热的时间不多了...

第78集:那种噬*甜头...正是热烈的时候

第77集:别离开我啊...你我做一对*鸳鸯

第76集:瞧着姑娘貌美,前来偷香窃玉

第75集:不要趁我睡着的时候捏我哦...

第74集:我这哥哥…动不动耍流氓

第73集:把你奉给太子...我知足了

第72集:不堪之事...将被公布于众

第71集:三日朝夕相处...男女相交似火

第70集:皇嫂,你看起来很小只哦

第69集:我要你在这牢狱中,走不出来

第68集:十三年的噩梦,竟是枕边人对我下手

第67集:娇弱白皙的身子,哥哥来抱你

第66集:一条命换掌嘴三十,怎么你都赚了

第65集:身段青涩还是个偷儿,如何勾引男人?

第64集:你给我的银子越来越少,是不爱我了吗

第63集:捧起她满面春色的脸,每一寸亲个遍

第62集:色.*被花楼的姑娘给迷得神*颠倒

第61集:公主的身子被小将*看光了!

第60集:软香如玉在怀,不舍得用力...

第59集:我嘴里的蜜,你亲自尝尝便知道了

第58集:吃过了你的口水,我也幸免不了

第57集:不就是折腾地狠了,承受不住晕了过去

第56集:第一次见面便将我塞到了他的床上

第55集:让她不舒服,便让他哭

第54集:乖啊~我亲一亲就不疼了....

第53集:娇女命硬,近身伤害不了分毫

第52集:幽禁你,让你就此失忆,眼里只有我

第51集:除了你相公,多一个男人对你好不情愿?

第50集:富家小姐与京城美男子的暧昧艳遇

第49集:三个接近我的臭男人,我该把自己给谁

第48集:不让我动,是为了方便你下手吗?

第47集:靠近你只想治好你的身子,我能对你做什么呢

第46集:我怎么会忍心美人儿死在我的剑下呢

第45集:我都躺在这了你还不来吗~

第44集:你现在怎变的好色了许多?

第43集:你不舒服吗,快让我摸摸

第42集:你的身子好香,我凑近闻下可好

第41集:付出一切的感情,为何人人都怨我!

第40集:我看到了曼妙她的身子,白皙似玉(4万字)

第39集:他握住了我下面,我的脸羞的艳如桃花

第38集:富家公子纳妾,少.女唾手可得

第37集:你今日为何如此黏人?

第36集:养女又如何,是女人我就喜欢

第35集:这个大胆的姑娘,一见误终身(4万字)

第34集:偷走我心的男人让我柔软了

第33集:女干杀良家女子,证据确凿!

第32集:太子被禁,长公主硬闯将*府打人!

第31集:太子给她下了一剂猛药!

第30集:权势和美人,我势在必得

第29集:你对我的好,只能出现在深夜吗?

第28集:闲暇之余,你可曾想过我?

第27集:你昨夜又趁我睡着,进我的房间了?

第26集:包养外室,欺负人挑软柿子捏?

你取消订婚,以后京城谁敢娶我?

秘密曝光,太子下令就地斩杀!

用尽下作手段,野鸡变凤凰了?

白日不露面,夜里穿行我的床

第13集:那晚我喝多了,便承诺把你送给别人了

第12集:孤选中的女人,谁敢把她送人

第11集:上京第一才女的嫉妒嘴脸露馅了?

第10集:这个女子,对我有莫名的敌意!

第9集:太子为了娶我,派人连夜监视我!

第8集:乡下回来的粗俗女人被太子看中了!

第7集:我狂浪一笑,引来贵气男子侧目

第6集:我熬得是时间,你熬得是死亡

第5集:为了抢男人,故意伤害身体表演苦肉计

第4集:我这白嫩的身子是你敢觊觎半分的?

第3集:从小被拐卖的女儿居然完好无损的回来了

第2集:好不要脸,尚未出阁,就与男人同榻而眠

第1集:我要这世上的男人为我翻手为云,覆手为雨

......

接上集:

红尘凑过去一看,“咦,这不是我们小姐吗?”

只见纸上画着一女子,画工粗鄙,完全没有美感,只能大概看清个轮廓,红尘也是从发髻上分辨出,这画中人有些像叶朝歌。

“是有些像我。”叶朝歌赞同。

“老人家,这是怎么回事?”

第集

“不像不像,这画的哪有小姐本人好看,一点也不像……”

老乞丐有些觉得不好意思,挠挠头,在南风等人的追问下,将事情说了一遍。

他是个土生土长的粗人,大字不识一个,更别说作画,能勉强画出一点轮廓,已经是不容易了。

原本,他想找镇子上的书生帮着画,也不知是对方画工不到家,还是他描述的不够清楚,对方画出来的东西,在他看来,还真不如他画的这个轮廓。

至少,只要看到这个轮廓,他就会想起当时对那画中人的惊鸿一瞥,五官也会逐渐变得清晰。

“这么说,您这段时日一直在帮我们找人?”

南风上下将老乞丐打量了一番,对方穿的还是以前的破棉袄,刚才见到老乞丐,他就觉得有些说不上来的奇怪,现在这么一说,知道奇怪在哪儿了。

先前离开时,他给了老乞丐一袋足够他和傻蛋无忧下半辈子的银子,既然有了银子,按理说吃穿不愁,可他却还是穿得这么烂,原来是这么回事。

以原先的身份帮他们在镇子上找人!

“老乞丐虽然不识字,但懂得知恩图报,只是我和傻蛋也没什么好报答的,知道恩人在找人,就看看能不能帮上忙……”

现在看来,不必了,恩人已经找到人了。

“恩人,请跟老乞丐回去住吧,让老乞丐心里好受些。”老乞丐发自肺腑的邀请。

南风不敢私自做主,便看向卫韫。

后者则问叶朝歌。

在刚才,红尘已经小声的将之前镇子上的小插曲告诉了她,叶朝歌点了点头。

老乞丐在前面带路,一行人跟在后面。

直到来到一处偏离镇子的宅院。

老乞丐介绍着,这是他和傻蛋置办的家。

刚推开门,老乞丐便对着里面喊:“陈嫂子,傻蛋,快出来迎接贵客。”

屋子里出来一男一女,女人是个上了很多岁数的妇人,而男子,则是南风他们熟悉的傻蛋。

“陈嫂子是之前我和傻蛋的邻居,我让她帮忙过来照顾傻蛋。”他终归是年纪大了,白日出门在外,不放心傻蛋一个人在家,再加上,他也想让傻蛋好好过几天舒服日子,便将知根知底的陈嫂子请了过来。

每个月一两银子。

陈嫂子也是个可怜人,丈夫早早的没了,也没个一儿半女,只是比老乞丐年轻些,日子倒也勉强过得去。

可到底也不再年轻,今日过了,谁又知道明日呢。

所以,在老乞丐找上她的时候,她想也没想的就同意了。

都是知根知底的人,搭伙过日子呗。

老乞丐的银子她没要,要求也很简单,给口饱饭就足够了。

陈嫂子是个很麻利的妇人,在红尘的帮助下,很快便收拾出了房间。

房间很多,足够卫韫他们一行人安置。

打扫好了房间,便让他们休息,然后与老乞丐一起去了厨房做饭。

东厢房里。

屋子里燃上了火盆,寒气逐渐散去。

卫韫抱着叶朝歌,很用力的搂着她,也不说话,只是静静的感受着失而复得的触感。

他找到了她,她也好好的,本应该高兴,可他却高兴不起来,只要一想到七*,他便恨不得回去鞭宁缺的尸体。

在回镇子的途中,他便背着叶朝歌问过红尘七*为何物。

根据红尘所言,七*为万*经中排名前十的剧*,并非无药可解,只要找出配制这七*的是哪七种*药,再配出相克的解药,这七*便也解了。

也正是这么容易的解法,才更棘手。

这世间的*,成千上万种,要从这成千上万的*中找出叶朝歌便中的七*中有哪七*,又谈何容易?

而且,这也并非是谈何容易就能概括的,对于他来说,再难,只要有一线的希望,纵然是登天,他也会办到,只要能救她。

可是,事实却很残忍。

没有多余的七*丹供红尘分辨*药。

叶朝歌中*的时日已久,仅凭脉象根本就把不出来。

除了再有一颗七*丹。

可南风将宁缺的尸身翻了个底朝天,也没有找到七*丹。

也就是说,现在的情况就是,七*能解,但是,他们并不知道这七*是哪七种*。

这就好比,他们的眼前被人画了一个大饼,只能看,不能吃。

如此,他又如何能笑得出来。

屋子里很安静,这样的安静多少带了些压抑。

叶朝歌靠在卫韫的怀里,清楚的感受他的不平静,也知这份不平静是因何而起。

无声的叹了口气,唇角扯起一抹笑,从他怀里坐起来,双臂环上他的脖颈,两人挨得极近,彼此的呼吸清晰可闻。

她看着他的眼睛,轻声说:“别担心,我福大命大,不会有事的。”

“这么多年,我好几次都在*门关徘徊,可每一次不都是活了下来,这次也是一样,直觉告诉我,我这次还是会活下去,别忘了,我可是答应过要和你在一起一辈子。”

卫韫黑眸微红,拉下她的手,在上面亲了亲,声音略有些沙哑道:“恩,你不会有事。”

他也不会让她有事!

“对了,你们出来多久了,我失踪多久了?”

叶朝歌有意岔开话题。

卫韫又怎会不知她的心思,如她所愿,道:“快一个月了。”

“啊?”

叶朝歌眨眨眼,“快一个月了?这过去这么久了?也不知三个孩子怎么样了?”

要说她现在最牵挂的是谁,那便是三个孩子。

三个孩子都还小,正是需要人照顾的时候,如今她和卫韫都在这里,也不知孩子们在上京怎么样了。

还有她失踪的消息,外祖,兄长和墨慈。

心里想着,叶朝歌便问了出来。

卫韫也没有瞒着她,“你失踪的事,我下令并未外传,不过大将*那边,应该很难瞒得住。”

叶朝歌点点头,意料之中。

即便卫韫想瞒,依着墨慈的性子,也不会瞒。

而且,她失踪,墨慈应当很自责吧。

“大将*并非轻重不分的人,我下令瞒下你失踪的消息,他应该就会知道怎么做。”

……

叶朝歌是太子妃,她的一举一动明里暗中不知有多少人盯着。

纵然如今的大越内部稳定,但见不得旁人比自己好的人这世上自来是不缺的。

若是叶朝歌被掳失踪的消息传出去,即便这中间没有发生过什么,哪怕她平安回归,但那些流言蜚语,也足以会毁灭一个人。

祁继仁不是轻举妄动且冲动的人,卫韫下令隐瞒此事,他便会知道自己该怎么做,至于叶辞柏,更不必担心,有祁继仁和墨慈二人,他更不会轻举妄动。

所以,他祖孙二人,如今应当是如无事人一般好生的在上京待着。

“害怕吗?”

卫韫捧起叶朝歌的脸,手指细细描绘她的眉眼,动作温柔,眉目间萦绕着化不开的心疼。

叶朝歌摇摇头,“不怕。”

她展颜而笑,“因为我知道,你一定会来救我。”

夫妻数载,现在的她,是那么的信任相信他。

卫韫眸子一动,倏地用力把她抱进怀里,脸埋进叶朝歌的颈窝间,近乎于呢喃道:“可是我怕,我害怕……”

害怕自己不能保护她,害怕找不到她,害怕救不出台……

更害怕她会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。

当日,在找到她的一瞬间,他激动的浑身都在颤抖,而在看到宁缺掐住她时,他又是那般的害怕恐慌。

纵然他表现的很镇定,但他很清楚,掩在袖袍中的手,止不住的颤抖。

只是,当时的情形,他不能慌,也不能乱,他只有镇定冷静,沉着应对,因为只有这样,他们夫妻才能尽快的回家。

平平安安的回家。

所以,他才会那般镇定的与宁缺谈条件。

时至今日,卫韫仍感到庆幸,庆幸那日在途中遇到堇色时,没有放她离去,而是带上她同行,纵然此举惹来了娇容的不满,最终也间接害了她的性命,但他并不后悔。

因为他也没有把握,在那样的情况下,若是没有堇色,最终的结局会不会如今日的这般一致。

更何况,堇色也是自己坚持要同行的。

叶朝歌被卫韫用力的抱着,清晰的感受着他的颤抖,以及他所传递而来的害怕。

此时此刻,她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,也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,唯一能做的,便是用力的抱着他,用自己的体温告诉他,一切都过去了。

这样的安慰效果还是比较明显的,卫韫的情绪逐渐得以平复,只是,他仍是紧紧抱着叶朝歌不撒手,好像只要自己一撒手,人就会在眼前消失了一般。

叶朝歌被他抱的委实有些不太舒服,但也知道,现在的他缺乏安全感,于是便尝试着转移他的注意力,“我听红尘说,你们是在路上遇到的堇色?”

卫韫皱了皱眉,一副不太愿意说这些事的模样,但他还是回答了叶朝歌的问题,不咸不淡的恩了一声。

但显然,一心想要转移他注意力的叶朝歌,并不会就此放弃,又问道:“如果你们没有遇到堇色,当时的情况下,你真的会帮宁缺夺回皇位?”

“不会。”

卫韫没有任何犹豫道。

“啊?”

叶朝歌眨眨眼。

“我不会让他活着离开漠土!”人都不会活着,怎会帮他回到北燕夺皇位?

“这么说,当时其实你已经有了计划?”

“没有。”

叶朝歌一懵,没有?

卫韫看出她的疑惑,叹了口气,抬手摸了摸她的脸,“你想过没有,若我放他回了北燕,又帮助他夺回皇位,他真的会如所答应的放你走吗?”

“人啊,都是贪得无厌的,尤其是宁缺,他本就所图不小,区区一个北燕,是满足不了他的,他得到了北燕,想要的会更多。”

叶朝歌赞同的颔首,的确是如此。

如果卫韫受了他的威胁,帮助他从北燕新皇的手中夺回皇位,那么,宁缺便有了依仗,恐怕他只会更加的有恃无恐。

“而且,我既然找到了你,便不会再与你分开,我是不会允许他将你带去北燕,带离大越。”

因为这样不确定的因素实在是太多了,一旦离开了大越,他也没有把握,所以,他不会去*,尤其还是拿她去*。

当时无论如何的艰难,他都打定了主意,不会让宁缺活着离开。

依着最后的结果来看,老天还是偏向他这一边的,送了一个堇色给他们。

“诶,宁缺其实一开始就错了……”

错的离谱。

“错与不错,他早已没有了退路,是他自己逼着自己走上了这条绝路,有此结局,怨不得任何人。”卫韫淡淡道。

如果一开始,宁缺没有来到大越,而是与堇色他们离开,远离是是非非,或许,他们现在过得很美满,很平静。

只是,宁缺自己选择走上了这条路。

这是他自己的选择。

当然,不可否认的是,他的选择最终成为了终身遗憾。

他最终后悔了自己的决定。

尽管他什么也没说,但卫韫就是知道,在最后,或者说,在堇色死的那一刻,他便后悔了,只是这世上,没有后悔药。

所以,人生短短数十载,不论是怎样的选择,都要三思而后行。

尤其是一旦选择了,便没有退路的决定。

咚咚——

“殿下,小姐,是奴婢,奴婢和南风烧了热水。”

卫韫坐在那抱着叶朝歌不动,只是对外道了声进来吧。

自从进入了漠土之后,叶朝歌便再未沐浴过,仔细闻一闻,隐约还能闻到刺鼻的味道,也难为卫韫方才又是亲又是抱的。

虽然卫韫不嫌弃,但叶朝歌还是做不到让他留下看自己沐浴,随即,便撵了他出去,只留红尘帮忙。

“这段日子苦了你了。”

叶朝歌坐在侍卫出门添置的木桶里,湿漉漉的手覆盖上红尘的,包裹在手心。

红尘眼睛一红,快速的低下头去,“奴婢不觉得苦,只是觉得自己没用,害得小姐吃了这么多的苦。”

叶朝歌摇摇头,自我调侃道:“咱们有一说一,这段日子,宁缺对我还是不赖的,有求必应,也让我看到了自己的价值,没想到我还挺有力度。”

……

“小姐!”

红尘哭笑不得。

“不和你开玩笑了,实话实说,我并未吃什么苦。”不过就是受制于人,没有自由罢了。

“不说这个了。”叶朝歌呼了口气,“红尘我问你,娴儿和苏子慕怎么样了,你们可曾找到他们的下落?”

原本方才她想问卫韫的,只是尚未来得及,红尘便来了。

“小姐放心,娴儿小姐和苏大人已经被殿下的人找到并救了出来,他们并未受什么严重伤,之前京里传信来,他们暂时留在了上京,待小姐回去,就能见到了。”

闻言,叶朝歌松了口气。

在她刚被宁缺抓之初,她也曾试探的询问田娴儿和苏子慕的下落,只是没有结果,后来,宁缺带着她辗转一路向这来,她也逐渐的不再问了。

一来宁缺不会说,二来,即便知道了,她如今都是受制于人,又如何救人?

三来,与其将希望放在宁缺的身上,倒不如寄托在卫韫的身上。

她知道,卫韫是不会放任他们二人不管的。

果不其然。

沐浴出来,整个人都舒坦了许多。

那边厢陈嫂子他们也已经饭食准备好了,虽然不是什么山珍海味,但对于吃了多日冷食硬馒头的他们来说,一口热乎饭已经很好了。

更何况,陈嫂子的手艺不错,家常小菜做的很是美味。

吃过饭,经过一番修整,每个人看起来精神了不少,至少不似之前那般的狼狈。

留南风他们帮忙收拾,卫韫带着叶朝歌回了东厢房,红尘紧随其后。

屋内,卫韫让红尘为叶朝歌把脉。

所得出来的结果,并没有什么变化,只是之前压制七*的药已然逐渐散了药效,没有了压制,七*便会失去控制,而叶朝歌……

“会怎样?”卫韫沉声询问。

红尘张张嘴,刚要说什么,叶朝歌却抢了先,“腹痛如绞。”

红尘看向她,点点头。

不错,腹痛如绞。

不但如此,会随着时间日益加剧,最开始,或许是隔几天痛一次,慢慢的,便会缩减时长,直到每隔一个时辰或是半个时辰发作一次。

到了那时,即便七*未曾要人性命,中*之人也会备受折磨……

宁可自裁。

卫韫捏紧拳头,“可有什么法子再行压制?”

“有是有,只是……”红尘深吸口气,哑声道:“之前宁缺喂给小姐压制七*的药叫做白凝散,白凝散可以暂时压制七*,但是有一个副作用,一旦服用了白凝散,再行其他药物压制,并不会有太大的效果,除非,还是要用白凝散压制,这样一来,在找到解药之前,小姐不会太过痛苦。”

“那白凝散……”

卫韫看向红尘。

后者苦笑,“奴婢……”她没有,也无法配制,若是能,此时已然将白凝散拿出。

“在哪儿能找到此药?”

“北燕。”

红尘:“据奴婢所知,白凝散为北燕的一位太医所研制,其配方一直不外传,只供北燕皇室,此药霸道,可消除人体的痛苦,即便是身负重伤之人,只要服用了白凝散,纵然是在其身上再割两刀,也感受不到任何的疼痛。”

“但有药效时长,一颗白凝散大约能坚持半个月到二十天左右。”

“北燕!”

“我去!我回去为你们找白凝散。”说话间,房门被推开,娇容的身影出现在视野中。

她看着屋中三人,“很抱歉偷听了你们谈话,我原本便是来求太子殿下借我些人手回去北燕。”

娇容有些憔悴,在她的身上,看不到从前的意气风发,有的只是暗沉沉的死气。

她幽幽黑眸看向卫韫:“太子殿下,可愿与我做这个交易?”

你借我人手助我回到北燕,而我为你寻找白凝散。

卫韫没有说话,只是定定地望着她。

半响。

“你觉得,我还可以信任你吗?”

之前在漠土的种种,娇容的所作所为,已然将他们本来良好的关系,一举跌至了冰点。

这几日以来,彼此间很微妙。

这种微妙很明显,他们已然称不上朋友。

娇容笑了笑,“如今太子殿下还有别人可以信任吗?”

说罢,她看向叶朝歌,“你信我吗?”

“恩,我信你。”叶朝歌没有任何犹豫的点头。

闻言,娇容紧绷的神色微松,再笑之时,眼底逐渐漫上了点点的笑意,“一如当年?”

“一如当年。”叶朝歌也对她笑。

“你需要多少?”卫韫在沉默了一会儿后,淡淡道。

娇容一听这话,便知他答应了,想想也是,叶朝歌一如当年的信任她,他们夫妻素来是妇唱夫随,卫韫又怎会与叶朝歌唱反调。

当天晚上,娇容便带着卫韫给她的暗卫走了。

离开前,她特来找过叶朝歌,两人在外面单独聊了近半个时辰,叶朝歌方才回来。

“她跟你说了什么?”

卫韫挑眉问她。

叶朝歌神秘一笑,戏谑道:“女儿家的心事你确定你想听?”

闻言,卫韫皱了皱眉,“只是这些?”

“不然你觉得她还能同我说什么?”叶朝歌反问。

卫韫没有再说话。

叶朝歌主动偎进他的怀里,把玩着他的手指,“娇容这个人,说她冷情,却比谁都重情,这情之一字,于女子而言,有时是好事,但有事,却也是坏事。”

叹了口气,跟着又道:“娇容也是个可怜的,先是钟情于兄长,为了能在北燕获得话语权,保护她想守护的人,抛开女子的一切,投入*营,凭着自己的努力,从平平无奇的公主,被北燕的先帝封为护国公主,手握兵权。”

“有人说,有了权势,人都会变得不一样,是,娇容也的确变了,但她在有了权势之后,却变得更有胸襟气度,于兄长,她最终选择了放手,放过自己,也放过一切。”

叶朝歌将头搁在卫韫的肩膀上,“按理说,这样的姑娘,上天该是垂怜的,可现实却是让她遇到了一个不轨的小人,最终失去了一切,且将自己伤得遍体鳞伤。”

“感觉,对她不太公平。”

卫韫一直静静的听着,待她说完,方才开口:“这世间本就没什么公平可言。”

……

在老乞丐家住了一宿,第二天一大早,众人便动身回京。

大门口,傻蛋拽着红尘的衣服不撒手,憨傻的脸上盈满了不舍得。

被老乞丐和陈嫂子拉着,红尘这才得以脱身。

望着要哭了的傻蛋,不禁有些心软,走过去,摸了摸他的头,“等姐姐有时间再来看你好不好?”

傻蛋天生就缺一弦,很好哄。

告别了老乞丐他们新组成的一家三口,众人轻车简行,一路往京都而去。

行至半路,与前来接应的叶辞柏碰上了头。

叶朝歌从车里出来,望着这熟悉的一幕,眼前有些恍然。

她记得,在她刚被叶家接回来的路上,同样也是傍晚,在客栈门口,灯光下,那一抹高大身影。

时隔数年,当年的一幕,至今清晰的烙印在她的脑海中。

也不知是不是有所感,这几日,她经常会想起过去的一些事。

“妹妹!”

叶辞柏温暖熟悉的怀抱,拉回了叶朝歌恍惚的心神。

“哥,我回来了。”

那年,那日,那个傍晚,那个少年儿郎,今生的初见,她就想说一句:“哥哥,我回来了。”

久违的话语,在时隔多年后的今日,终于被她说出。

“回来就好,回来就好……”

堂堂七尺男儿,忍不住泪目,他用力的抱着失而复得妹妹,悬着的那颗心,终于放了下来。

客栈里。

房间中,兄妹相对而坐,卫韫识趣借口处理别事,将空间留给他们兄妹。

“你没事吧?”

叶朝歌微微一笑,展开双臂,在他面前转了一个圈,“你看我像是有事的模样吗?”

叶辞柏上下将妹妹打量了一番,确定与之前并未有什么两样,这才松了口气,“没事就好没事就好,外祖和母亲担心坏了,你呀,以后可莫要再拿自己冒险了。”

叶辞柏握上妹妹的手,“对我们来说,没有人比你来的重要。”

叶朝歌反握住兄长的手,“对不起,让哥哥担心了。”

“小丫头,怎么回来了反倒与我客气了起来。”叶辞柏没好气的捏了捏她的鼻子。

叶朝歌皱了皱眉,嬉笑道:“就当我是近乡情怯吧。”

晚饭,众人围坐在一起。

妹妹平安归来,叶辞柏很高兴,张罗着要喝一杯庆祝,且非要拉着卫韫一起喝。

“我就不喝了,你自己喝吧。”

庆祝?

让他如何庆祝?

卫韫拧着眉,显然对此很有抵触。

叶朝歌悄悄地捏了捏他的手指,让他不要表现的太明显。

叶朝歌的顾虑,卫韫一清二楚,在与叶辞柏碰头之前,她便请求过她,中*一事莫要声张,暂且不让叶辞柏知晓。

对此,卫韫是不愿意的,只是他向来对她心软,在被叶朝歌痴缠了两日,终究是点头同意了。

虽然清楚叶辞柏是单纯的高兴妹妹回来,并找不到叶朝歌中*一事,可看着他笑得没心没肺的样子,卫韫觉得十分的碍眼。

可他到底不舍得违逆她。

除了忍耐还是忍耐。

好不容易忍到了饭毕,卫韫第一时间拉着叶朝歌回了房,再不走,他怕自己便会忍不下去。

叶辞柏的酒量不错,也向来克制,但妹妹平安归来,太过于激动便让自己放纵了一回了,喝到舌头打结,眼前迷糊。

坐在那,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,挠挠头,大着舌头说:“我怎么感觉卫韫的脸色很难看啊?”

一旁的南风和红尘彼此交换了个眼神。

二人相继在心里叹气。

无知是福啊。

另一边,卫韫拉着叶朝歌回房,刚进门,他便用力的将她抱住,隔着自己的手,将她抵在门板上。

紧跟着,灼热的气息铺天盖地的席卷而至。

叶朝歌被动的承受着这一切。

卫韫吻的很用力很用力,动作间带着粗暴。

深深的纠缠着她,好似只有这样,才能浇灭他喷薄而出的怒火。

不知过了多久,卫韫才勉强压制出翻涌的情绪,轻轻的将她放开,手指抚上她微肿的嘴唇,嗓音沙哑:“疼吗?”

叶朝歌摇摇头,“不疼。”

卫韫怜惜的在上面轻轻的亲了亲,继而抱紧她,“抱歉,弄疼你了。”

她的唇被他亲的充血,怎么可能不疼。

叶朝歌靠在他的怀里,“真的不疼。”

仿若怕他不信,她一再重申,自己真的不疼。

每每听到这话,他只是回以一个微笑,并未多言。

房中的气氛逐渐变得尴尬凝滞。

他的沉默,让叶朝歌有种无力之感。

她不知道,此时此刻自己还能做些什么,为他做什么。

在这样的气氛中,时间一点点的流淌。

卫韫望着不停在搅手指头的叶朝歌,妥协般叹了口气,“早点休息吧,明儿个一早还要赶路。”

“恩。”

夜渐渐深了。

叶朝歌躺在卫韫的怀里,没有任何的睡意。

黑暗中,她静静的睁着眼睛胡思乱想。

突然,腹中如万千蚂蚁啃咬一般,巨疼慢慢展开。

叶朝歌用力的咬着自己的嘴唇,竭力不让自己发出任何的声响。

很快,她的额头上便沁满了汗珠,整个人不受控制的在颤抖,无边的巨疼好似要将她湮没一般。

可即便如此,她依旧咬紧牙关,保留着一丝理智,不让自己喊出口。

黑暗中,卫韫缓缓睁开眼睛,发怒般坐起来,“你宁愿如此,也不愿叫醒我,叶朝歌,我究竟是不是你的夫婿?”

叶朝歌此时已经疼到说不出话来,血腥味越来越浓郁,卫韫泄气了,快速的下去点起灯,眼前的一幕险些让他崩溃。

只见叶朝歌将自己蜷成一团,发丝凌乱,脸上布满了汗珠,她的牙齿死死的咬住嘴唇。

嘴唇都快被她咬烂了也不撒口。

卫韫使了些许的力气,才把她的嘴掰开,取来了帕子放进去,“你不想发出声音,我依你,咬住帕子,我去叫红尘来。”

叶朝歌已经疼得恍惚,听不到卫韫说了什么,只是下意识的咬住帕子。

见她咬住了帕子,卫韫也不再耽搁,急忙去隔壁叫红尘。

红尘和南风的房间就在他们的隔壁。

之前红尘曾说过,这两日便有可能发作,所以一直在准备着,让他们住在旁边房间,就是为了能近一些,好方便。

……

红尘睡得并不实,所以,在隔壁一有动静,她便拽着南风快速起来了。

不待卫韫叫人,两人便一前一后的开门出来。

“可是小姐*性发作了?”

为了不吵到叶辞柏,红尘压低声音道。

卫韫点头,“你快进去看看。”

“是。”红尘让南风留在外面,便进了屋。

先是过去号脉,“小姐体内的白凝散失效了,七*失去了压制,发作了,殿下,你帮我把小姐的衣衫脱了,我要给小姐扎针。”

不一会,叶朝歌身上的亵衣被尽除,身上只余一条**及勉强遮住春光的肚兜。

如此春光乍泄,卫韫却丝毫没有动绮念的心思,此时他正大力的摁着不停颤抖的叶朝歌。

“不行啊殿下,小姐抖的太厉害了,根本就摸不准穴位,您再用些力,咱们抓紧时间,早点扎了针,小姐就没有那么痛了。”

言外之意,为了让小姐早点减轻痛苦,你要狠得下心来,不要不舍得。

也不知是不是红尘的话起了作用,卫韫摁着叶朝歌的力道加重。

到底是习武之人,又是男人,只要舍得了,自是不难的。

红尘找准了穴位,将一根根在烛光下发出冷光的银针一一扎进叶朝歌的身体里。

“半个时辰,应该就可以了。”

红尘抹了把汗,气息有些喘道。

“半个时辰?她还要疼半个时辰?”

红尘点头,“我能做的只有用银针暂时压制住*性,这样的法子,不但见效慢,且压制的时间短,只能起到一时的作用。”

剩下的话,红尘没有说,但卫韫也知道,白凝散!

等待的时间是煎熬的。

好在叶朝歌是白凝散失效后的第一次发作,银针的压制还是很快见效的,大约一刻钟的时间,她就渐渐安静了下来,陷入了沉睡中。

红尘上前捏起她的手腕细细的把了脉,确定*性暂时压制后,方才收针。

“下次发作是什么时候?”卫韫的嗓音沙哑,好像他的喉咙中被堵了一团棉花。

“长则两日,短则一日,不过,随着每一次的发作,中间间隔的时间会越来越短,慢慢的,就会发展为一日两次发作。”

红尘低声答道。

每一次的发作,如同蚀骨一般,疼痛一次比一次加剧。

这也是之前她为什么会说,中七*的人,最后不是*发而亡,而是受不了每次*性发作的疼痛,自尽而亡。

“殿下,娇容……”

“歌儿信任她,我相信歌儿。”卫韫知道红尘想说什么,先一步淡淡道。

红尘闻言,急红了眼睛,“就算是如此,可我们也不能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在娇容的身上……”

“不必你说,我自是知晓。”

卫韫眸底掠过一抹沉色。

做两手准备,他又岂会不知。

他的人早已分作两路,一路随着娇容,一路已然先行潜入北燕,夺取白凝散。

从始至终,他的目的只有一个,那便是白凝散!

红尘还想说什么,只是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,望着给小姐咬伤的嘴唇上药的殿下,叹了口气,悄无声息的退了下去。

“怎么样,太子妃没事了吧?”

“今晚是没事了。”

闻言,南风一顿,随即揽过她的肩,安慰道:“太子妃福大命大,一定会没事的。”

红尘红着眼睛瞪他,“这样没有力度的风凉话,你还是不要再说了。”

“我……”

“抱歉。”红尘察觉到自己太激动了,捏上自己的额头,“我不是有意迁怒你,只是……”

“你刚才没看到,小姐……”

红尘也是第一次见到中七*的人,在这之前,只从书上看到过,书中是这样记载的,七*,可怕的不是它的难解,而是每一次发作的痛不欲生。

到底只是苍白的文字,没有亲眼目睹来的震撼。

她跟在小姐身边多年,很清楚,小姐是个何其能忍的人,可就是这般能忍的小姐,都疼成那般,她的嘴唇几乎都要被咬烂了。

由此可见,发作时的痛苦和煎熬。

“我知道,我都知道。”南风拥住自己的妻子,“红尘,你要相信你自己,你医术高明,太子妃一定会化险为夷。”

红尘揪住他的胸前衣襟,“可是,可是我无法相信自己,你不知道,我根本……我现在完全束手无策,束手无策你知道吗,你让我如何相信自己?”

不错,她现在束手无策,对小姐的*束手无策。

只是,她不敢说,也不能说,更不想说。

这几日,她的身上就好像被压了一块千斤重的石头一般,压得她快要喘不过气来了,本就濒临在崩溃边缘,在听到南风的话时,就好像找到了宣泄口,忍不住发作出来。

“想哭就哭吧,没关系的。”南风本就是个粗人,不善言辞,面对这般情绪失控的红尘,一时间颇有些无措。

想安慰,但又不知道该如何安慰,太多的话他嘴拙不会说,而且,怕说了只会更加刺激到她的情绪。

索性什么也不说,由着她发泄出来。

谁知,红尘却摇摇头,“哭没有用,解决不了问题。”

松开南风的衣襟,红尘去自己的包裹里取出那本几乎快要被她翻烂了的万*经,试图从中找到有用的讯息。

可是,这本书这几天都快被她翻烂了,说是倒背如流夸张,但也能几乎顺着能默背出来,里面根本就没有半点有用的讯息。

红尘的焦虑再度涌现,泄愤一般,用力的将万*经丢了出去。

趴在桌上小声呜咽起来。

南风见状,叹了口气,走过去将万*经捡起来,刚要放回包袱,突然想到什么,猛地到红尘身边坐下,“我记得,这本书是承曦给太子妃的,太子妃又给了你,对不对?”

红尘脸上挂着泪,顿在那好一会儿没反应过来。

半响。

“对了,承曦,还有承曦。”

见她想到了,南风呼了口气,“这本书既然是承曦给的,他又出自七星谷,且他自身医术高明,说不定,说不定……”

“说不定他能救小姐!”

红尘把话接过来,神情很激动。

……

红尘是个藏不住话的人。

在经过南风的提醒,想起承曦后,第一时间将此事告诉了卫韫。

这一刻,卫韫突然记起了当初承曦从柔然来到大越,并会暂时留下时说的话。

他说,是凤氏让他留下,说可能会帮得上忙。

原本,在叶朝歌生双胞胎的时候,正是多亏了承曦的帮忙。

那时候,他们都以为那便是她的死劫,可如今看来,显然并不是。

或许,或许……

或许真的如凤氏说的那般,可能会帮得上忙。

“明日一早便动身回京!”

“是!”

天不亮,红尘便起来了。

和南风分工合作,她去安排早膳和准备路上用的干粮,南风则去准备马儿的粮草以及检查马匹车辆。

在其他人还在深眠之时,夫妻俩就已经在为接下来的行程准备了。

红尘和客栈掌柜安排好带着的干粮,就准备去后面看看,谁知,刚过拐角便差点撞上一个人。

定睛一看,顿时吓了一跳。

“少爷?”

是昨晚喝醉了的叶辞柏。

只是此时的叶辞柏状态很奇怪,形容憔悴,眼睛通红,身上还穿着昨日的衣裳,皱皱巴巴的,最上面的盘扣还开了一个。

“少爷,你这是……”

叶辞柏没有说话,直接扣上红尘的手腕,把她拽出了客栈,在无人地方才放开她。

“少爷,你怎么了,长风呢?”昨晚叶辞柏因太激动妹妹平安回来,在席间喝了不少的酒,纵然是酒量极好,也醉了。

长风一直伴随在他左右,自是由他照料。

可主子如此憔悴邋遢……

“我问你,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?”

叶辞柏的声音沙哑,鼻音也很重,一双通红的眼睛死死盯着红尘。

“什么事瞒着你,少爷你在说什么,我听不懂。”红尘左顾右盼,就是不看他。

叶辞柏烦躁的扒了扒头发,“你别瞒着我了,昨晚那么多的动静,你们真当我醉死了?说,到底出什么事了?”

昨晚叶辞柏是醉了,且醉的不轻,但是,他们都忽略了他自小在*营长大的事实。

更何况,他是习武之人,即便是醉死了,天生的敏锐度还是有的。

他的房间距离卫韫和叶朝歌的房间并不远,只隔了两间房和半个走廊。

或许一开始并没有影响到他,但来来回回,出来进去的开门关门声,他又怎么可能丝毫不曾听到?

他听到了。

不但听到了,且看到了。

他透过门缝,看到卫韫红尘在说话,虽然他们的声音压得很低听不太清,但是卫韫的那句明日一早便动身回京,他听得清清楚楚。

他这人糙也粗,但是并不是蠢。

从前前后后的反常,便隐约察觉到他们有事瞒着他。

原本他想当时便出来,只是犹豫了,就在他犹豫的功夫,卫韫和红尘便已经散了,各自回了房间,他再想出去错过了最佳时机。

后半夜,他一直没睡着,躺在那胡思乱想辗转反侧,想整件事,想不对劲之处。

越想越心惊,因为他突然意识到,自己从始至终没有听到妹妹的声音,更没有见到她的人影。

卫韫和红尘的话,连他都听到了,同一个房间的妹妹,不可能听不到。

可他却没看到她。

那么,只有两个解释,妹妹知道,或者,她不知道。

妹妹和红尘主仆俩素来亲厚,如果她知道,不至于掠过她,直接找上卫韫。

细极思恐。

叶辞柏越往下深想便越有种说不出的恐慌和害怕。

这种感觉,就好像接下来等待他的将会是自己不愿见到的,但是又不得不去面对。

所以,在听到南风和红尘房间的动静时,他立马就跟了出来。

原本他想去找南风,也跟着他去了后面,可最终打消了这个念头,去找了红尘。

南风到底是卫韫的人,他以听从卫韫的话为使命。

而红尘不同,不只是他熟悉了解她,还有一个原因,只要是对叶朝歌好的,红尘必然是义不容辞。

“红尘!”

叶辞柏加重音量。

红尘被吓了一跳,有些无奈道:“少爷,您就别为难我了,真没什么事,再说了,我们能有什么事瞒着您啊,而且,红尘就是个奴婢。”

言外之意,她就是个下人,而他则是她主子的亲兄长,即便是真要瞒着,也该是绕过她这个外人才是,何来和外人一起瞒着自己的至亲这种道理。

可惜,叶辞柏并不吃这一套,“你别跟我顾左右而言他,红尘,你确定不告诉我会对歌儿好?”

“我……”

红尘说不出话来了。

见她如此,叶辞柏便知道自己说到了关键,便又道:“假如,你觉得不告诉我是对歌儿好,那好,我不问了,但是,你要想清楚再回答!”

“红尘,你确定?”

红尘用力的咬着自己的嘴唇,她不确定,她怎么可能确定。

小姐那被咬烂的嘴唇不停的在脑海中闪现。

而七*发作间隔的时间将会越来越短,也就是说,在回到上京前,在白凝散送来前,小姐至少还会经历数次这种痛苦折磨。

只是第一次,她便咬烂了自己的嘴唇,那接下来只会比第一次更痛苦,更难熬,到时……

红尘思绪混乱,两边小人在打架,一个说告诉他,一个说不能告诉……

但最后,红尘还是告诉了叶辞柏。

正如叶辞柏所想的那样,红尘的心思比南风要简单一些,她只希望主子叶朝歌好。

……

一行人动身继续前行。

这一路上,耳边突然安静非常,这让卫韫十分的纳闷。

尤其是罕见沉默的叶辞柏。

要知道,自碰头以来,叶辞柏就处于一种特别兴奋的激动中,话更是多的不得了。

哪里像现在似的。

卫韫若有所思的看了眼叶辞柏,移开后看向红尘。

在看到欲言又止的神情时,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。

也是,一个人怎么可能在过了一宿后情绪前后变化的如此之大。

这其中肯定必有因有。

卫韫看向尚在沉睡中还未醒的叶朝歌,握着她手的手紧了紧。

……

叶朝歌醒来时,已经是晚上了。

“你醒了。”

卫韫见她醒了,连忙将炉子上温着的水倒了一杯,先自己用嘴试了试,方才喂叶朝歌喝下去。

一杯水入喉,干涩的喉咙顿时感觉好了许多。

她看了看周围,发现是在马车上,便想问卫韫什么时辰了,她睡了多久?

谁知,不小心扯动了伤口,疼的她倒抽了一口凉气。

“是不是伤口疼?”卫韫抱着她,心疼道:“暂时先不要说话,忍一忍,很快就会好了,很快就会好了……”

叶朝歌在适应了一会儿后,磕磕绊绊道:“我,我怎么了?”

“你嘴唇咬破了,已经涂了药,但伤口有些深,须得养个三两日。”

闻言,叶朝歌目露迷茫。

嘴唇咬破了?

嘴唇怎么会咬破呢?

之后恍悟到什么,沉默了。

她想起来了,在失去意识前,她记得自己*发,腹痛如绞,为了怕让兄长知道她中*,为了防止自己痛出声,她就咬住自己的嘴唇。

后面如何她记得不是太清楚了,唯一让她记忆犹新的是那波生不如死的剧痛。

叶朝歌忍不住打了个寒颤。

“怎么了,可是冷了?”卫韫将她抱的更紧了,他身上热乎。

“现在,是什么时候了?”

卫韫默了默,方才回道:“晚上了,你睡了一天。”

叶朝歌大惊。

卫韫不想让她纠结于时间,便转移话题道:“红尘马车上给你温了粥,我让她送来喂你吃些好不好?”

“恩。”

卫韫叫了停,待红尘将粥送过来,方才让马车继续前行。

吃过粥,身上便暖了不少,叶朝歌挣脱卫韫的怀抱,靠在软垫上,眼巴巴的望着他,一副有很多话想说的模样。

“你现在伤口正在愈合阶段,少说话,听我说就好。”卫韫怎会不知她心中所想,安抚好叶朝歌后,便对她说:“你的*承曦或许有法子,这段时间我们会连夜赶路回京。”

叶朝歌恍然,难怪这么晚了还在马车上。

“还有一件事……你哥已经知道你中*一事了。”

见她要激动,卫韫连忙又道:“歌儿,你知道,瞒不过他的,辞柏又不傻,怎会半点察觉不到,昨晚在客栈,他便知道了,不过,我已经同他说好了,回去后,他会帮着隐瞒老将*和岳母,所以,你不必担心,也不用再忍。”

闻言,叶朝歌叹了口气。

她早该想到的,兄长此人看似粗糙,但实则粗中有细,而且,自己睡了一天,怎么可能真能瞒得过去。

况且,瞒得了一次,下次呢?

“你想见他吗?”卫韫问道。

叶朝歌摇摇头,指指自己的唇。

见了又如何,她现在说不了太多的话,而且,她想说的,卫韫已经帮她做到了。

还见什么?

相见不如不见,见了也不过是让他跟着担心罢了。

在回京之前,就先这样吧。

“这段时间便辛苦些,等回了京就好了。”卫韫握上她的手,轻声说道。

“你们,更,更辛苦。”

叶朝歌伸手抚上卫韫的脸颊,“瘦了,也憔,憔悴了。”

卫韫的手覆盖住她的,“没有,车里暗,你看错了。”

叶朝歌但笑不语,也不和他争辩这个。

究竟是车里暗,还是他瘦了憔悴了,她心里清楚。

……

日夜兼程的赶路,中间除去换马匹补给干粮之外,不曾停顿过。

距离上京越来越近,而叶朝歌嘴上的伤也在按时换药后渐渐得以愈合。

一切看似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,但只有他们自己心里清楚,棘手的不是叶朝歌嘴上的伤,而是她的*。

这期间,她又发作了一次。

发作时间不是像上次那般在半夜,而是在中午,距离上次发作只间隔了三天,且包括她昏睡的那一天。

比之上一次的发作,这次持续的时间更长一些。

而在红尘的银针扎上去,半个多时辰后才见效,比之上次整整拉长了一倍的时间。

不止如此,在发作后,叶朝歌和上次一样,睡了一天才醒来。

且醒来后,整个人明显虚弱许多,要休养一日才可恢复。

可这边将将恢复,元气还未复原,又一次发作了。

这次发作的时间是在早上。

卫韫赶紧叫停了马车,大喊着红尘。

赶了这么久的路,众人早已疲惫,在这昏昏沉沉之际,卫韫的喊声惊醒了所有人。

“怎么了怎么了,是不是又发作了?”马车外,叶辞柏急声道。

“叫红尘,快找红尘过来。”

卫韫的声音有些急,也有些乱,若是仔细听,还能听到他压抑的痛苦。

只是,这个时候没人有闲心去细听。

叶辞柏一叠声的喊后面马车上的红尘。

几乎是连拖带拽的,将她拖到叶朝歌的马车上。

把人怼上车后,叶辞柏便停在了原地,望着马车焦急的等待着。

因着叶朝歌发作,一行人便在原地停了下来,一来好让红尘扎针,二来,其他人也好趁此时间休息一二。

“小将*,去那边休息休息吧,待会咱们还要继续赶路。”南风过来压低声音劝道。

叶辞柏摇头,“不用,我不累。”

他现在哪有什么心情休息,眼巴巴望着久不见动静的马车,一颗心一点一点的往下沉。

他记得上次发作,他本要跟着上车,被红尘拦住了,说他跟着上去不方便。

虽然他不知道不方便在哪,但也只好留在车外面等。

那一等,就是半个多时辰。

期间,马车里和现在一样,很安静,安静的让他以为没有他想象的那般可怕。

直到半个时辰后,红尘出来说好了,得了卫韫的允许,他才得以上车去看自己的妹妹。

在进入车厢的那一刹那,他便闻到了空气中的血腥味,本以为是红尘扎针时带出来的血,直到看到不远处那块沾满了血牙医的帕子时,才知道,是他想的太简单了。

不是真的安静,而是他的妹妹全程咬着帕子,甚至将牙龈咬出血,都不让自己发出声音。

是刻意制造出来的安静!

……

红尘进去有一会儿了,而马车中依旧很安静。

叶辞柏此刻很不平静,他的脑海中,眼前,所浮现的都是那日所看到的那块沾着血牙印的帕子。

时间一点点的过去,车里还是没有响动。

叶辞柏猛地跳上车,隔着厚重的帷帘对里面大声喊道:“歌儿,痛你就喊出来,别再忍了,你喊出来,让哥哥陪着你,歌儿……”

车内,叶朝歌已经疼得理智渐失,而对于外面叶辞柏的喊叫,并没有听到。

直到耳边突然响起熟悉的嗓音:“歌儿,喊出来,喊出来……”

不!

不能喊。

也不知是她的忍功了得,还是意志力坚定,这一次发作,叶朝歌再次忍住没有发出声音。

而她咬在嘴里的那块帕子,比之上次更鲜艳了几分。

红尘从马车里出来时,已经快一个时辰后了。

她脚步虚浮,头上布满了汗珠。

“没事吧?”

南风怕她摔倒,第一时间上前把人扶住。

靠着他,红尘摇摇头,“我没事,只是力竭而已。”

“歌儿怎么样了?”叶辞柏迫不及待的问道。

“已经压制了。”红尘宽慰道:“少爷不必担心,小姐心智非常人。”

从她连着三次发作都没有喊出声,宁愿咬烂自己的嘴唇,咬到牙龈出血,便能看出,她的心智不输于刚铁男儿。

叶辞柏松了口气,“那就好那就好。”

“走吧,我送你去车上休息。”南风扶着红尘。

待回了后面的马车上,南风将红尘安置好,叮嘱其好生休息便准备下车,谁知,红尘将他拉住。

“怎么了?”

“你跟我说实话,娇容和北燕那边,可有消息?”红尘问他。

如果白凝散再不到位,她不知道小姐还能坚持到几何。

她实在担心,尚未回京,小姐便受不住了。

南风沉默了一会,叹了口气,轻声说道:“不瞒你说,暂时还没有消息传来。”

闻言,红尘松开了拽住他胳膊的手。

低着头,呢喃道:“还没有消息啊……”

“再等等,相信很快就会有消息。”南风安慰道。

“就算有消息,也不一定会把白凝散拿到手,对吗?”

“这……”

红尘闭上眼睛,声音哽咽,“我真的怕小姐坚持不住。”

“可你方才说,太子妃心智非常人。”

“是,小姐的心智的确非常人,可是,七*发作的痛苦,也是常人不能想象的,小姐第一发作时,我就被吓了一跳,连我都被吓一跳,你想想,那是一般的痛苦吗?”

南风看出她有些激动,连忙握上她的手,柔声且坚定道:“就算如此,我相信太子妃也一定会坚持下去的,太子妃有太多牵挂的人,京中的三位小主子,还有祁老将*……”

红尘一怔,随之苦笑道:“疼到极点的时候,连自己是谁都会不记得,怎么还能牵挂那么多人……”

她是大夫,很清楚每次*发时,小姐一开始是清醒的,之后便失去神志,凭的不过是一股劲。

她真的特别担心,担心这股劲会坚持不下去,到时候,又该怎么办?

从这次发作看得出,银针的压制已然效果不大,纵然她使出浑身解数,也无法以自己的之力去对抗霸道的七*。

发作不过第三次,便已然如此,她实在不知道,小姐还能坚持几次。

红尘的担心,只在南风面前表露出来,可即便她掩饰的很好,卫韫也看得出现下最紧迫的问题是什么。

白凝散。

当天,卫韫接连发了三分急讯,命在北燕的暗卫抓紧时间,哪怕不择手段也无妨,只要能将白凝散带回来,而一切后果,他自会承担。

接下来的路程,气氛更为压抑,每个人都闷头赶路,争分夺秒的往上京赶。

终于,距离上京越来越近,至多再有两日路程,便可抵京。

上京近在眼前,众人纷纷松了口气。

可他们的这口气还未松利索,叶朝歌第四次发作了。

而这一次,比之上次又延长了时间,不但如此,且是上次的双倍痛苦。

叶朝歌再也忍不住,痛呼出声,若不是卫韫和红尘合力将她摁住,恐怕她已经疼到打滚。

“歌儿,坚持住,坚持住……”

“不,啊——好痛,好痛,杀了我,求求你们,给我一个痛快,啊——”

歇斯底里的呐喊回旋到每个人的耳边。

同时,也让每个人心头沉甸甸的。

马车外,南风听着里面的喊叫呼喊,心里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。

之前红尘同他说的时候,他还一度觉得是她当局者迷,可如今看来,并非她多虑,而是,成为了现实。

再非常人的心智,也会有崩溃的时候。

而显然,太子妃已经崩溃了。

“求求你,杀了我……卫韫,杀了我……”

断断续续的嘶吼从马车里传出来,揪着每个人的心。

叶辞柏在那里走来走去,他很想做什么,但是,什么也不做了,除了在这里干着急之外,什么也帮不上忙。

终于,叶朝歌喊累了,银针的压制也起了作用,她逐渐安静了下来,如之前几次一样,陷入沉睡中。

这一次发作,让他们更加清楚的意识到,已然迫在眉睫。

“即可动身,连夜回京!”

“是!”

……

原本一天半的路程,生生缩减到了一半。

而在进城之前,派去北燕的暗卫终于送来了白凝散。

在红尘检查过后没问题后,即可喂叶朝歌吃下去。

白凝散服下,没多会儿便发挥了药效。

红尘把脉,揩去额上的汗水,笑道:“可以了,短期内没问题了。”

闻言,卫韫紧绷的神色一松,唇角带了抹笑意,“辛苦你们了。”

暗卫受宠若惊,连忙道:“主子容禀,此并非属下等人的功劳,药是娇容公主拿到手给的属下。”

卫韫笑容加深,点点头,“恩,退下歇着吧。”

“是。”

此时叶朝歌醒了,对卫韫和红尘道:“娇容是不会让人失望的。”

红尘撇撇嘴,没说什么。

卫韫则握上她的手,柔声道:“你的眼光向来是极好的。”

……

回到上京的这天,天空阴沉沉的,好似要下雨。

尽管如此,也丝毫不曾影响了叶朝歌的好心情。

她坐在车壁上,打开旁边的车窗,探头望着外头的街道商铺,不禁有种终于回家的感慨。

“还是家好。”

算算时间,从她被宁缺抓走到现在回来,前前后后已经有一个多月的时间了。

离开了一个多月,对家,对上京,对身边的至亲,甚是想念。

以前在京的时候倒不觉得,过去离开外出时也不曾这般过,唯有这次,思念每一个人,想念过去的每一天。

那些淡淡的不舍,萦绕在心头,挥之不去,时时刻刻的提醒着她残酷的事实。

“怎么了?”

卫韫看着收起微笑的叶朝歌,蹙眉问道。

后者回神,摇摇头,“没什么。”

“恩?”

卫韫明显不信。

叶朝歌不动声色道:“我只是在想,离开了这么久,也不知三个孩子还记得我这个娘不。”

小铃铛她倒是不担心,只是双胞胎,恐怕是记不得她了。

卫韫认真道:“他们若敢不记得你这个娘,我就……”

“你就怎样?”

叶朝歌唬着脸,瞪他,“你还想动手打他们不成?”

卫韫摸了摸鼻子,讪讪的看着一副好似只要他敢点头就要和他拼命似的叶朝歌,识趣的摇摇头,“怎会,我怎会动手打自己的孩子。”

叶朝歌怀疑的看他,看了一会儿,反手将车窗关上,认真严肃道:“说认真的,你得答应我,不论何时何地,你都不许对孩子动手。”

卫韫猛地一怔,淡淡道:“有你看着,我岂敢动手。”

“如果我看不了呢?”

“没有如果!”卫韫咬牙,“没有你说的如果!这样的假设不成立!我也不想听!”

叶朝歌没好气道:“你这么激动做什么,我的意思是,我也不可能时时刻刻的看着他们啊,我不在的时候……”

“好了,别说了!”

不待她把话说完,卫韫便厉声打断,随之叫停马车,扔下一句:“前面是你爱吃的果子铺,我去给你买些,你先回去,我稍后便回。”

说完,不给叶朝歌反应的机会,跳下马车,头也不回的走了。

叶朝歌坐在车上并没有动,只是透过晃动的帷帘,目送他的背影远去。

良久,车厢中响起一道深沉的叹息。

叶朝歌头靠在车壁上,喃喃自语:“逃避得了一时,逃避不了一世。”

她知道,买果子是假,逃避是真。

他不想听她说任何的泄气话,只是,有些事,总要面对。

虽然有了白凝散,短时间内不会发作,但是,总有那么一个期限。

七*终归会*发,没有解药,她必死无疑。

这个事实,总要去面对。

但他,一味的逃避,仿佛是她太过于悲观了似的。

倒也不是她悲观,只是明白,命该如此,非人力可抗衡。

这一生,她已然知足。

纵然对这世间有太多的不舍和牵挂,但能走出一个不同于前世的人生,她还有什么好贪婪的呢。

胡思乱想间,东宫到了。

叶朝歌从车上下来,还未站稳,便被熟悉的怀抱用力的抱住,下一刻,祁氏哽咽的嗓音在耳畔响起:“我的儿,你终于回来了……”

叶朝歌抬手,回抱住自己的母亲,“娘,我回来了。”

祁氏抱着女儿嚎啕大哭,她的哭声感染着在场的每一个人。

祁继仁望着面前抱在一起的母女俩,上前拍拍她们的后背,“好了好了,此处不是说话的地,有什么咱们进去再说。”

叶朝歌被掳失踪的消息,一直不曾外传出去,如今外人只知,太子带着太子妃离京休息。

若被有心人看到这一幕,必然会多想,到时因此而惹出不必要的麻烦,那他们之前所做的努力,岂不是都白费了吗?

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进了东宫。

正殿。

没了顾忌,祁氏哭得更厉害了,一边哭,一边拉着女儿的手,连连说瘦了,末了又责备她糊涂,拿自己去冒险,一边责备又一边咒骂宁缺那胆大包天的。

但不论是责备还是咒骂,归根结底,还是太过心疼女儿。

最后还是祁继仁看不过去了,连忙制止打住,“好了,人回来了你还说这些做什么,先让歌儿歇口气。”

老父亲开口,祁氏收敛了不少,其他人这才得以说话。

祁继仁到底是男人,比不得祁氏的随心,只道受苦了,人没事就好云云,虽然话语苍白,但其中的关切之情显而易见。

待众人的情绪平复下来后,这才发现卫韫不在,便问太子呢?

叶朝歌不露异样,“去给我买果子去了。”

祁继仁听着狐疑,为何不让人去买,反倒太子亲自去?但想着他们夫妻素来要好,便也未曾细想。

祁继仁不曾细想,且沉浸在外孙女回来的喜悦中,因此没有注意到外孙的过分安静,但墨慈不同,她向来就心细如发,又与叶辞柏乃同榻夫妻,很快便察觉到了一丝丝的不对劲。

只是当着祁继仁和祁氏的面,并没有表露出来,只是暗暗将此事记到了心里头,盘算着待会定要好生问一问。

女儿平安回来,祁氏有太多的话想跟她说,但红尘却道赶了这么久的路,小姐累了,且先让她好生休息一番再说话也不迟。

“红尘说得对,左右人已经回来了,也不急在这一时,娘,您先和外祖回将*府,让歌儿歇一歇,待她歇够了,你们再说话。”罕见的,叶辞柏帮着红尘说话,并在言语间撵人。

祁继仁闻言,若有所思的抬头看向外孙。

还未待他多想,墨慈说道:“是啊,外祖,母亲,您看看他们兄妹这身上,先让他们去换身衣裳,洗漱一番,过后咱们再说话可好?”

墨慈不动声色的将注意力往叶辞柏和叶朝歌身上的风尘引。

叶朝歌好一些,只是面色憔悴,但叶辞柏则要明显一些,身上的衣裳皱皱巴巴的,下巴处的胡茬密布,风尘仆仆的样子,一看就是赶路的结果。

……

果不其然。

经过墨慈这番有意识的引导,不论是祁继仁还是祁氏,皆没有再多说什么。

“你先好生休息休息,等你歇够了,娘和你外祖再来看你。”

“好的娘,我让人送您和外祖。”

叶朝歌并未阻拦祁继仁和祁氏的离开,她现在的确有些精力不济,之前发作后的后遗症尚未过去,这般继续下去,她自己也不知道还能坚持多久。

“你休息,我和墨慈送外祖和母亲回府。”叶辞柏道,随之先行走人。

“这孩子,今儿个怎么这么不对劲啊。”

说者无心听者有意,祁氏的话,她说的时候没什么感觉,可听的人,却未必。

墨慈触上叶朝歌对她轻微颔首的暗示,再度出声打岔:“估计是太累了吧,想早点回去歇着。”

“这倒也是,我还从未见柏儿如此狼狈过,你们也真是的,路上赶得这么急做什么?”祁氏嗔道。

“哎呀夫人,小姐和少爷是怕您和大将*担心啊,这不路上就赶得急了些。”红尘笑嘻嘻道。

在墨慈和红尘你一言我一句中,送走了祁继仁和祁氏。

“怎么样?外祖发现了没有?”红尘送人回来,叶朝歌第一时间询问道。

“应该没有,少夫人是个通透的,有她打岔,大将*应该不会察觉。”

闻言,叶朝歌点点头,“也是,墨慈心细如发,应该察觉了什么,不过她知道分寸,不是个冲动的性子。”

“小姐就放心吧,您累了,奴婢伺候您休息。”

叶朝歌恩了声,“的确有些累了,先别让刘嬷嬷她们过来了。”

“小姐放心,奴婢守着。”

在红尘的伺候下,叶朝歌简单的洗漱了一番,便躺下了,没多会儿睡了过去。

前脚刚睡着,后脚卫韫便回来了,手上果真提着叶朝歌爱吃的果子。

红尘将刚才的事简单的讲了一遍。

卫韫点点头,“我知道了,你也回去歇会儿,过后承曦会来。”

“奴婢并不累,一路都在车里,倒是殿下,您进去陪着小姐歇息,奴婢守着。”

要说累,卫韫很累,但是,又不累。

他现在整个人就好比一根紧绷着的弦,不敢放松。

在偏房洗去风尘回到内室,怀里拥着心爱之人,一颗心才感觉归于实地。

只是却放不下来。

抱着人发呆,一双眼睛熬得通红也不敢闭眼。

这一路紧绷,哪怕回了家,亦是如此。

……

承曦接到消息便赶来了东宫。

红尘将他带到了一处,将情况细细阐明。

“我现在真没法子了,曦琼王,还求您施以援手,救救我家小姐。”说着,红尘跪倒了地上。

“你这是做什么,快起来。”

承曦把她拉起来,“你我医术相差不大,如今我也不敢保证什么,还是待会我亲自号脉一番再说。”

红尘含泪点头,“我家小姐性子素来要强,不管多大的事,她宁愿自己扛着也不愿让旁人担心,小姐中*一事,现今知情不多,殿下也曾劝过,奈何,一旦是小姐做下的决定,轻易更改不得。”

“我明白你的意思。”承曦叹了口气,“我有分寸,放心吧,此事不会从我这里泄露出去。”

“多谢曦琼王。”

“你且同我细说一下你家小姐的脉象。”

“是。”

这边厢刚说完,卫韫便过来了,“事情红尘都同你细说了吧?”

承曦颔首,“我已经知道了。”

“她现在还未醒,可要把脉?”

“先让我探一探脉吧。”

卫韫带路,带着承曦进了正房内室。

叶朝歌睡得很沉,沉到身边人离开又带着旁人进来都不自知。

承曦近前号脉,很快便皱起眉头,“你们没跟我说,给她服用了北燕的白凝散。”

卫韫一愣,看向红尘。

后者咬了咬唇,“是奴婢疏忽了。”

承曦欲要说什么,想了想,把人叫回刚才的房间,方才道:“白凝散是何时服下的?”

“回京前的头两日,有何不妥?”

“大大不妥,白凝散能暂时压制七*,但是同样的,白凝散药性霸道,它不但能压制住七*,让中*之人在有效期内不受*发痛苦,可它也能将原有脉象覆盖。”

承曦眉头紧蹙,“不行,得想法将白凝散化去。”

“化去?可若是没有白凝散压制,发作起来她……”卫韫捏紧拳头,“生不如死!”

那日,在发作时,她口口声声求他杀了她。

能让她说出此话,可以见得,所承受的已然难以支撑。

“我知道,可是,要想分解出她体内七*有哪七*,只有这样,不然,只是耽误时间。”

“那你可有把握?”

承曦如实摇头,“没有,但是,不试试怎么知道?而且,你觉得现在还有其他更好的办法吗?不是我自夸,我和红尘的医术属于尖端,除了我们,这世间恐难再有人医治,即便是有世外高人,你觉得凭着不到一个月的时间,能找来世外高人?”

“说句不中听的,现在的情况属于死马当活马医。”

“你!”

承曦缓了缓语气,叹道:“我知道这话不中听,可确也是事实,痛一时,比没了命强,你说不是吗?”

卫韫沉默了。

“而且,你也莫要忘了,即便我和红尘不够,还有我叔叔,他如今也在大越,我们三人之力,值得一试。”

“你心疼她我明白,可这是唯一的办法,除了能分解出哪七种*,别无他法,除非你已经做好了……”

“不必说了,就听你的!”

不待承曦把话说完,卫韫厉声打断,手背上青筋凸起,用力的撑着桌子,“听你的,就听你的!”

承曦想安慰他两句,只是也知道,现在说什么都是白搭,除非能让叶朝歌活下来。

而且,他也不见得想听他说。

卫韫,比他想象中要坚强。

他就是一座大山,足以支撑起所有的大山。

“我要和红尘商量一下,还需要时间准备,暂定为后天开始。”

“恩,还有什么要注意,需要我去准备的?”

“这两日尽量为她补补身体,我刚才发现她脉象虚弱,尽量保持一个好状态,否则,待白凝散化去,发作的时候,她会坚持不住。”

……

既然有了决定,便也不再耽搁。

同红尘交代了番,承曦便匆匆离开了东宫。

正准备去找佑怀同他商议化解白凝散的方子,谁知,刚走出东宫的拐角,便被叶辞柏给拽住了。

“你这是做什么?”

承曦诧异的望着形容憔悴的叶辞柏,不解他这是何意。

“你刚刚看过歌儿了对吧?”

一听这话,承曦便明白了,将自己的衣襟从他手里拽出来,理了理,“你想问什么直接问,何必躲在这边等着我?”

叶辞柏气闷的靠到墙上,“还不是怕你们不说实话。”

“那你就在这等着?等多久了?”承曦将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,摸了摸下巴,“你这不会是一直没回府吧?”

“恩,不放心。”

他和墨慈一起把外祖和母亲送回将*府后,借口回府休息不做停留便离开了将*府,只是到底不放心妹妹,在半道拐了出来,让墨慈自己先回去。

墨慈素来知事,对他此决定并未多问什么,这让他松了一口气。

其实他自己也知道,瞒得过外祖母亲,瞒不过她,刚才若非是她一而再再而三的打岔,恐怕外祖已然发现了他的异常,当时他就知道,墨慈已经看出了什么。

她没有问,而他也不知该如何说起。

“歌儿怎么样了?”

“我去的时候全程睡着,睡得很沉,目前来看还好,我已经有了个方案,两日后实行。”

“有多大把握?”

承曦苦笑一声,“方才太子也是这么问我的,说实话,没有,但是,情况也不能再坏了不是吗?”

叶辞柏沉默了。

低着头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。

承曦拍拍他的肩膀,“尽人事听天命吧。”

“恩。”

“你也别太担心了,我还要去小叔那里与他商议药房的事,你也回府收拾收拾。”

“我们一起。”

叶辞柏固执要同去。

承曦张张嘴,到底是将拒绝的话咽了回去,“行吧。”

叶辞柏跟着去帮不上什么忙,承曦和佑怀说的那一个个的药名,他听得迷糊,可即便如此,也不离开,就那样静静地待着。

他想做点什么,眼下能做的,也就如此。

天色渐渐暗了下来,承曦和佑怀的商议告一段落,方子出来了,他要抓紧时间去备药,便问叶辞柏可还要跟着?

“我……”

“你还是别跟了,回府休息去吧,你跟着我也没用,如果真有需要你帮忙的,你放心,我是绝不会和你客气的。”

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,叶辞柏自不会再跟着,从佑怀那出来后,便与承曦辞别,一东一西各自离去。

叶府。

“少夫人,少爷回来了。”

墨慈正抱着儿子喂吃的,听了下人的禀报,忙让奶娘将孩子抱下去,到门口迎叶辞柏。

“你回来了,我让人给你准备水沐浴。”

叶辞柏胡乱的点点头,然后便坐在那沉默。

见状,墨慈让屋内的人都下去,走过去,握上叶辞柏紧攥在一起的手,柔声道:“出什么事了?”

叶辞柏没有说话。

墨慈也不再问,只道:“外祖和母亲那边我暂时安抚住了,二老尚未起疑,你不必担心。”

“恩,多谢。”叶辞柏这才开口。

墨慈摇摇头,还要说什么之时,外头下人报热水送来了。

“先沐浴吧,我让帮你。”

“别。”叶辞柏拉住她,“你帮我吧。”

如果是以前,墨慈定然会娇嗔一句不正经,可现在,她看得出,这个帮,是很正经的帮。

点点头,“我去给你拿换洗的衣裳。”

耳房里,墨慈帮着叶辞柏把外衣褪去。

让他进了木桶。

“你要是难受,就跟我说说,自己憋着也不是个事。”墨慈一边为叶辞柏搓背,一边柔声引导。

叶辞柏闭了闭眼睛,拉过她的手,把人拉到自己面前,“也并非不说,只是不知该从何说起。”

“不知从何说起那便不说了。”

叶辞柏摇摇头,“接下来的时候,还需要你打掩护,这件事你总归会知道的。”随即,便将叶朝歌中*一事讲了一遍。

墨慈听完后,眼睛立马红了。

“尽人事,听,听天命?”

叶辞柏颔首,“这就是如今的情况,承曦同我说过,两日后他们便会为歌儿化去能为她压制七*的白凝散,到时候她一定会很痛苦,我……”

“我明白,我知道怎么做,你放心,到时候我会代替你在里面帮忙。”

叶辞柏点点头,“多谢。”

“你很难受吧?”

叶辞柏长出了一口气,“已经麻木了。”

该难受的,路上都已经难受过了,现在,他感觉自己已经麻木了。

墨慈心中一痛,伸手抱住他的头,仰头吸了吸鼻子,“会好的,一切都会好起来的。”

叶辞柏把头枕在墨慈的身上,眼泪自眼眶中滑落。

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,但谁又知道,只是未到伤心处呢?

这段时日,不只是卫韫的精神紧绷,叶辞柏的又何尝不是呢。

男女授受不亲,即便是亲兄妹,也该避嫌,每次叶朝歌发作的时候,他都无法在场,只会在事后见到,但也每次见到的都是已经睡着了的叶朝歌。

都说是眼不见心不烦,但真的是这样吗?

越是看不到,越是牵挂,说的就是他。

也正是因为这样,他的心一直是提着的,紧张感一点也不亚于卫韫的。

回到上京,按理说本该是松一口气,可是,还有外祖和母亲。

母亲倒是容易瞒过去,但外祖不一样,外祖有着很敏锐的观察力,只要露出一点点的反常,他老人家就会闻到味道。

所以,他只能小心了再小心,唯恐露出破绽让外祖知道。

说实话,他想不明白,为何没咩会如此坚持的瞒着外祖和母亲。

他知道她是为了他们好,不想让他们担心,可是,她现在……还有心思去考虑别人吗?

有太多太多积压在心头,叶辞柏有时候感觉自己快喘不过气来了,只有在墨慈面前,他才敢稍稍松口气。

只是这口气松开后,就是无边的无力感。

……

卫韫和叶朝歌回来的消息,很快便传开了。

侍郎苏府。

田娴儿命人准备东西,她要去东宫探望叶朝歌。

她和苏子慕是被卫韫的人找到救出来的,除了受到了些惊吓,受了些皮外伤之外,并没有遭到实质性的伤害。

自脱险回来后,他们夫妻便由她爹出面,暂时留在了上京。

叶朝歌因为他们下落不明,她又怎会离开?

纵然也知道留下也帮不上什么忙,但她还是想第一时间知道她平安的消息,只有这样,心里才会好受一些。

“我要去看朝歌,你去吗?”

“自然是要去的。”

田娴儿恩了声,“等小喜把东西收拾好,咱们便出发。”然后回头让小喜快一些,她现在迫不及待的想赶去东宫见叶朝歌。

“也不知朝歌有没有受伤?”田娴儿对丈夫呢喃道。

苏子慕常在外面走动,对于东宫的消息多少还是知道一些的,安抚道:“应该没有,太子和太子妃昨日回来到现在,不曾听说有宣太医。”

“这倒也是,如果受了伤,定然会宣太医,不过,红尘会医术,也用不到太医,而且,朝歌失踪的消息外人并不知道,假如她刚游玩回来便宣太医,恐怕……”

外出游玩,是卫韫对外放出的消息,用以解释他和叶朝歌不在上京的由头。

“你也别胡思乱想了,待会去了东宫就知道了。”

“恩恩。”

昨日叶朝歌回来,田娴儿第一时间便收到了消息,如果不是有所顾忌,昨日便去东宫探望,何至于等到今日。

“小姐,姑爷,东西放到马车上了。”小喜来报。

“咱们走吧。”

夫妻俩刚走到门口,远处驶来一辆熟悉的马车。

“咦,是墨慈的马车,她怎么来了?”田娴儿倍感疑惑的下了石阶,等叶府的马车停下。

墨慈从车上下来,对苏子慕微微颔首示意,然后问田娴儿,“你们可是要去东宫?”

“是啊,去看朝歌,你怎么过来了?”

墨慈松了口气,还好来得及时。

得知叶朝歌中*是在昨天晚上,她知道今日田娴儿必定回去东宫,随即一大早便出门过来侍郎府,意图阻拦。

好在赶上了。

“先别去了,朝歌刚回来,这两日需要休息,待过几日再去。”墨慈压低声音道。

田娴儿皱眉,“什么意思?是不是朝歌受伤了?或者是……”

“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,叶少夫人,咱们进去说吧。”苏子慕打断田娴儿的话,如是提议道。

墨慈对他点点头,拉着不情愿的田娴儿进府。

厅堂之上。

“叶少夫人,这里没有别人,有什么事不妨直言不讳便是,太子妃乃我夫妻救命恩人,我夫妻二人自不会恩将仇报,胳膊肘往外拐。”苏子慕一番话说得极为诚恳。

墨慈笑笑,“我自是知道的,不过,真没什么事,只是朝歌的确在外奔波了这么久,十分疲累,红尘让她好生休息几日,不让去打扰。”

“我不是去打扰,我就是想去看看她,不看到她的人,我不放心。”田娴儿急道。

墨慈眨眨眼,“我昨日帮你看了,除了瘦了些,憔悴了些,好得很,这一点你放心,除非你不相信我。”

“我……”

田娴儿一噎,声音微弱,“我当然相信你,只是,只是……”

“放心吧,朝歌真的很好,她也的确是很累了,宁缺并没有伤害她。”为了让田娴儿相信,墨慈将宁缺所图说了一遍。

“那他现在人呢?”说起宁缺,田娴儿便忍不住的咬牙切齿。

若不是此人,又何至于发生这么多的事!

想到之前她和苏子慕遭受的一切,她便恨不得将宁缺千刀万剐!

其实她也知道,他们夫妻会被宁缺抓,概是因为叶朝歌,宁缺从一开始便说明了,他的目的是叶朝歌,只因为她是她的好友,且是最容易得手的好友。

若不是叶朝歌,他们也不会被抓。

但这样的想法,田娴儿从未想过,毕竟整件事追根究底,没有谁是真的无辜。

如果不是她私自跑回来,如果不是苏子慕不放心回京接她,宁缺也不会有机会得手。

整件事,真正的源头在宁缺身上。

若不是他不怀好意,又怎会有这一系列的种种?!

而且,叶朝歌原本不必涉险,可是,她为了救他们,以身涉险,让自己身陷囹圄,险些,险些……

而这一切,都是宁缺造成的!

“据说已经自裁了。”

“自裁了?”

墨慈点点头,“此事说来话长……”

“那你就长话短说!”

墨慈一噎,望向一脸阴沉的好友,想着这样也好,转移一下注意力,便道:“那行,你坐下听我细细道来。”

墨慈以为转移了田娴儿的注意力,去东宫的事算是就此揭了过去,但事实证明,她还是太单纯了。

在听完前因后果后,田娴儿依旧想要去东宫,并保证自己绝对不会打扰叶朝歌,就是去看看她,确定她完好便会回来。

墨慈:“……”

“非要去?”

“要去!”

墨慈无奈扶额,“既然非要去,那我陪你走一趟。”

“我自己可以去。”田娴儿噘嘴,好像她自己去不了似的。

墨慈没有多言,只道:“走吧,去东宫。”

东宫。

“奴婢见过两位夫人。”红尘得闻墨慈和田娴儿夫妻来了,连忙来了正殿。

“朝歌呢?我来看她。”

“小姐还在未起身,殿下不让打扰。”

田娴儿哦了声,“那我就在这等着。”

以前来东宫也不是没碰到过这样的情况,倒也没有多想。

红尘笑笑,“娴儿小姐不若先回去,待我家小姐起了,奴婢告诉她一声,小姐睡得沉,还不知什么时候醒呢。”

“没关系,左右我也没什么事,等等也无妨。”

“这……”

“先回去,这两日太子妃不见客!”

正在红尘犹豫着该怎么将田娴儿劝回去的时候,一道强硬的声音响起。

“太子殿下。”众人起身行礼。

“你带他们回去。”卫韫直指墨慈。

……

说完,卫韫便转身走了。

田娴儿懵然的看着他的背影,有些回不过神来。

感觉很奇怪,但又说不上来。

一直到了回到家中,墨慈离开,她才隐约理出了一点思绪出来。

一把抓上苏子慕的胳膊,“你有没有觉得很不对劲?”

“没有啊,你觉得不对吗?”

苏子慕一边不动声色的回应,一边默默观察她的每一个细微反应。

脑海中不禁浮现出刚才的一幕。

墨慈背着田娴儿拉住他,并告诉他,这几日尽量稳住田娴儿,不要再去东宫。

当时他想问什么,可田娴儿注意到了,墨慈又是一副无事人的模样,他只好暂时作罢。

虽然他现在也是稀里糊涂的,但是有一点却是知道的,那便是,不要再去东宫!

但至于是为什么。

苏子慕眸光一闪,恐怕这其中在他们不知的情况下,发生了什么事情。

至于是何事,他虽然好奇,但也不会去探知,今日不论是墨慈还是太子殿下,他们的态度都很明确,不想让他们知道。

既然是这样,他自不会不识趣。

短短一瞬间,苏子慕便想了这么多。

“有,很不对!”刚一回神,便听到娇妻如是说。

“哪里不对?”

“哪里不对?”田娴儿托着下颌思索哪里不对,最终得出结论,“哪哪都不对!”

具体哪里不对她不好说,但是,直觉告诉她,哪里都不对,处处透着古怪,而且,每个人都好生奇怪,就好像有什么事瞒着她。

“你说,他们是不是有事瞒着不告诉我?”不待苏子慕否决,田娴儿又道:“难道是朝歌出什么事了?一定是这样,肯定是了。”

“你这话说的便有些不吉利了,赶紧吐两口唾沫。”苏子慕出生乡野,虽是个读书人,但有些东西则是可在骨子里的。

田娴儿恍悟,连忙对着一旁连呸三声,嘴里念叨着:“童言无忌童言无忌,坏的不灵好的灵。”

“好了,你也别想太多,太子妃能出什么事啊,再说,如果真出了什么事,会瞒着你吗,其实想想也是,当初咱们回来时休息了数日才缓过劲儿来,更何况太子妃在外受了这么久的苦,你呀,就别多想了,等过几日再去看她便是。”

苏子慕说话还是很有分量的,田娴儿被说服了,一想也的确是这样。

当初太子的人将他们找到救出来后,他们休息了好几天才缓过劲儿来,他们都如此,朝歌也定然是如此。

这么一想,也就不再纠结于此。

中午时分,小鱼跑了一趟叶府,将苏子慕的话传给墨慈。

“我知道了,你先回去吧。”

“小的告退。”

前脚小鱼退下,后脚叶辞柏从里面出来,握上她的手,“辛苦你了。”

“我没事,娴儿那边倒是好说,有苏子慕压着不妨事,只是外祖那边,恐怕你我还要费一些功夫想个圆的过去的由头。”

叶辞柏点头,“照我说,应当告诉外祖。”

“还是别了,外祖的年纪已经大了,这两年发生了这么多的事,老人家的已经不能再折腾了,就先不要告诉他了。”

叶辞柏长出了口气,“也是,是我想得不周了,还是等有了解药再找个机会告诉他老人家。”

只是,这解药,真的会有吗?

这个问题,叶辞柏不敢说,也不敢问,因为在他心里,都是一个无解之题。

承曦的那句尽人事听天命,一直徘徊在他的耳边,只要一想起来,他的心便会跟着颤抖。

在很多时候,人都会下意识的选择逃避,他也不例外。

老话说,逃得了一时是一时。

他现在就是如此。

“走吧,我们先去用膳,用过膳便去将*府,外祖那边始终要好好说明一下,否则是骗不过他老人家的。”

……

如果仅凭叶辞柏一个人,自然是骗不过祁继仁,但加上墨慈便不同了。

墨慈能说会道,且说得条理清楚,很容易便将祁继仁说服了。

更何况,在昨日,他亲眼看到了外孙女好好的,这就是最好的说服。

至于其他,只当如墨慈所说的那般,在外奔波了这么久,身心俱疲,又受到了惊吓,等养个数日,便会好了。

祁继仁都被说服了,更何况是祁氏。

等夫妻俩从将*府出来的时候,已经是日头西下,天边漫上层层叠叠的霞彩,十分的好看。

只是可惜,有人无心看这些。

“你先回去,我去承曦那里看看。”

末了,叶辞柏又叮嘱了一句:“不必等我用膳了。”

“注意安全。”墨慈一一应下后,叮嘱他。

叶辞柏捏了捏她的手,然后下车去往驿馆的方向。

一直以来,承曦都住在驿馆。

先前,佑怀和红梅邀请他过去一同住,被他拒绝了,叶辞柏和卫韫也曾给他别院住,但都被婉拒了,用他的话说,他住习惯了,而且,他一个大男人没那么多的讲究。

所以,他在住进驿馆后就没有挪窝过。

叶辞柏过去的时候,承曦正在拣药炼药,头也不回的问他你怎么过来了?

“我来看看,你忙你的不必管我。”

“那成,我先忙。”

承曦很忙,忙到连回头看一眼的时间也没有,叶辞柏也不打扰,自己找了个不碍事的地方坐下,看着承曦忙。

等他忙完外面的天都已经黑了。

“差不多了,说吧,你来做什么?”承曦抹了把脸上的汗。

“就是来看看。”

承曦动作微顿,了然一笑,走过去,拍拍他的肩膀,“今儿个去东宫了吗?”

后者摇摇头。

“我中午去了。”在叶辞柏看过来时,承曦又道:“你妹妹醒了,太子让我过去号脉,唔,还不错,精神也可以,我和红尘已经制定了进补的方子,尽可能帮助她恢复些精气神。”

“今天太晚了,明天我再过去。”

“你也别太焦虑了,顺气自然,我们每个人都努力一把,可好?”

叶辞柏抱上头,“没有让我努力的地方。”

他现在就感觉自己是个废人,帮不上什么忙。

……

承曦望着身上散发着颓丧之气的叶辞柏,沉吟稍许。

道:“你想努力做点什么还不简单,打明儿个开始,过来给我拣药怎么样?”

叶辞柏一愣,“拣药?”

“是啊,就像我刚才那样拣药,要说多难倒也不难,只是需要专心,是个细致活,追思要忙别的,你若觉得自己没事干,从明天开始,就来给我拣药好了。”

末了,承曦又添补了一句,“只要你不觉得枯燥就好。”

“不不不,不觉得,你只要给我找点事情做,做什么都行。”只要让他觉得自己没有那么废。

“那成,就这么定了,你明天早点过来,争取明天晚上之前把药炼出来。”

当天晚上,叶辞柏回府,墨慈意外的发现他精神好了许多,感觉好像又有力量了,不禁好奇问他在驿馆发生了何事?

叶辞柏便将明天开始去驿馆帮承曦拣药的事说了一遍。

听后墨慈笑了,“也好,需要我帮忙不?”

“你就别去了,我自己去就好。”

墨慈若是出入驿馆,那就有点说不过去了,而他不同,他能背着人。

墨慈也只是随口说说,也不是真要去,便也没再说什么。

或许是有了事情做,叶辞柏晚上睡了个好觉,不再像前两天那般,辗转反侧,烦躁的睡不着,即便睡着也睡不踏实,还会做噩梦。

第二天一大早,他早早起来了,去院子里打了会儿拳,吃过早膳便去了驿馆。

承曦这个时间刚刚起来,见他这么早过来,倒也没有太多意外,把他带去辟出来的药房,安排了任务后,就去用膳了。

叶辞柏来驿馆帮承曦拣药这件事,自然报到了卫韫这里。

“我知道了,随他去吧。”把人打发走,卫韫便回了屋。

“出什么事了?”

叶朝歌正在喝汤,见他进来询问道。

“你哥去了驿馆给承曦打下手。”

闻言,叶朝歌微微一愣,跟着笑了起来,“他能坐得住吗?”

“谁知道,让他试试吧,左右也不是什么事。”卫韫又给她添了碗汤,“再喝些。”

叶朝歌其实已经喝饱了,但也知道,现在这个时候,自己要多进补,不只是为了自己,为了卫韫,更为了所有人。

“你也喝一点吧,刘嬷嬷的手艺不错的。”

汤是刘嬷嬷炖的,味道极好,一点也不油腻。

说起刘嬷嬷,叶朝歌心中幽幽一叹。

她也不知道红尘是怎么同她老人家说的,她老人家竟然一直都没有表露出什么。

不过她如今也没精力去纠结这些,用卫韫和承曦的话说,她现在什么也不要去管去看,她只需要做一件事,那便是尽量吃喝休息,养身体。

“对了,回来之后你可有进宫?”

状似闲聊般,叶朝歌一边喝汤一边与卫韫说话。

“恩,去见过父皇了。”卫韫不欲多言,给她捡了些肉,“吃些。”

看得出他不想多言,叶朝歌索性也不再问了。

吃饱喝足,叶朝歌便想让他把孩子带过来。

“他们太闹了,等下午的吧。”

“可……”

“你要觉得闷,我陪你出去走走晒晒太阳。”现在外头的阳光很足了。

卫韫难得强硬,强硬到叶朝歌无力反抗,只好跟着他去了外头漫步。

走了一会儿,她便有些困了,回来时是卫韫抱着她回来的,头刚沾枕头便睡了过去。

上次发作的后遗症依旧影响着她,一开始卫韫还有些担心,不过承曦和红尘都说,多睡睡有好处,能帮助她蓄养精气神。

连他们二人都这么说,卫韫的那颗心也算是落到了实处。

安置好叶朝歌,卫韫从内室里出来。

“下午你让奶嬷嬷带孩子过来。”

红尘应声。

“你看着点,别让她太累了。”

“殿下放心,您是要出门吗?”

卫韫恩了声,“去驿馆看看。”

“殿下放心便是,奴婢定会看好小姐。”

卫韫先进了趟宫,与宣正帝在御书房里谈了很久之后才出来,至于他们父子都谈了什么,除了他们本人之外,无人得知。

在宫门口,卫韫遇到了卫成。

自之前回来后,卫成便一直留在上京。

“有时间聊聊?”

卫成提议道。

卫韫算了算时间,叶朝歌这个时候应该还不会醒,便应下了卫成的邀约。

兄弟二人去了一家茶楼,要了一壶好茶,待人都退下后,卫成才开口:“她怎么样了?”

“还可以。”

“有什么是我能帮忙的吗?”

卫韫淡淡的睨了他一眼,“你把朝事处理好,便是对我的帮忙。”

卫成笑了,“你就这么放心我?不怕我趁机夺权?”

“你既然这么说,便不会。”卫韫抿了口茶,“用人不疑,疑人不用,而且,你也不会这么做。”

“那可不一定,别忘了,当初为了父皇坐着的那把椅子,你我可是争得你死我活,现在有这么好的机会给我,不把握的是傻子。”

“不用争,你要我给你。”

卫成猛地一愣,不敢置信的看着卫韫,“你疯了?”

“没有。”

“没疯的话怎会说疯话?”

卫韫没有说话,起身走到窗前,将窗子打开,望着底下庸庸碌碌的百姓和摊贩,眉目微松,轻声道:“你看他们,没有权势,也并不怎么富贵,可他们笑得却很开心。”

卫成走过来,随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,只见那边有一家三口,孩子还小,需要抱着,男人抱着孩子,女人则在旁边给孩子梳头发,夫妻俩时不时的还会对视一眼,笑得很是快乐幸福。

这样平平淡淡的一幕,却倍感温馨。

别说是卫韫,连卫成都有些羡慕,甚至有个冲动想要冲下去问一问那个男人,他幸福吗?

问一问他,如果给他选择,他是会选择至高无上的权势地位,还是选择娇妻爱女相伴永久?

只是到底不是冲动的人,最终还是忍住了。

“你可是向往他们?”

“你不向往吗?”卫韫反问。

卫成没有回话,只是深深的看着他。

聪明人说话,无需说得太明白,彼此也懂。

……

“父皇是不会同意的。”

卫成很平静的阐述事实。

卫韫看了他一眼,不答反道:“经历了这么多,好几次我们都差点阴阳相隔,我也想明白了,人生不过几十载,眨眼即过,甚至都有可能没有那几十载,意外和明天,不到来的那一刻,谁也不知道谁先来。”

“谁也不知道今天过后还有没有明天。”

“在其他事情上,我投入太多,这么多年,也累了,如今太平盛世,大越没了我也一样运转,可……”

卫韫顿了顿,喉咙微哽,“若没有了他,余生还有何意义?”

“我不觉得这两者有什么冲突,你以前平衡的不也一样好吗,现在也可以,未来也可以。”

卫韫似笑非笑的看他,“怎么,从前求而不得,如今给你你还不要?”

卫成一怔,目露恍惚。

良久,他呢喃道:“谁说不是呢,人还真是矛盾。”

卫韫拍拍他的肩膀,“人不是一成不变的,有些改变不见得是坏事。”又道:“我余生只求爱妻子女相伴,其余,别无他求。”

说罢,他离开了茶楼。

在经过楼下那对一家三口的摊位时,稍作停顿,终是走过去,“给我一碗豆腐脑。”

男人忙把孩子给妇人,麻利的盛了一碗豆腐脑。

卫韫端起碗闻了闻,“很香。”

男人嘿嘿一笑,“您吃着好就好。”

这时,那小娃娃哭了起来,男人连忙扔下卫韫去看孩子,等他把孩子哄好,再想起来还有客人时,转头看过去,只见那边的小桌上已然不见了那贵气男子,只有一口未动的豆腐脑和一枚银锭子。

卫成在楼上目睹这一幕,突然心念一动,他也想尝一尝那滋味。

随之,脑海中浮现出一张熟悉的面孔。

那个心计深沉,甚至不择手段,最后走的却又那般决绝的女人。

徐明珠。

……

卫韫回到东宫时,正好叶朝歌刚睡醒,正在由红尘哄着喝补汤。

“我来吧。”

他从善如流的走过去,接过红尘手里的汤,一勺一勺的喂给叶朝歌。

“我听说你进宫了,可是有什么事?”

“没有。”卫韫拿帕子给她擦了擦嘴,“与父皇聊了聊。”

“哦。”

“不问我都聊了什么吗?”

叶朝歌眨眨眼,“那你们都聊了什么?”

卫韫失笑,“也没什么。”

叶朝歌抽了抽嘴角,“那你还让我问!”

“我让你问便问,你何时变得这么听话了?”卫韫忍着笑,轻轻的捏了捏她的脸颊。

叶朝歌不高兴的推开他的手,“我一直都这么听话。”

“是是是,你最听话了,你比三个孩子都听话。”卫韫完全没有下限的附和。

叶朝歌没好气的嘀咕道:“你当我是孩子呢,这么敷衍。”

“好,那我不敷衍,待你喝完汤,我就让人把孩子们抱来好不好?”

叶朝歌眼睛一亮,于是直接拿过汤碗,三两口便将汤喝了个干净。

卫韫见状,给红尘使了个眼色,红尘笑着退下去,等再回来的时候,身后多了几个人。

刘嬷嬷牵着小铃铛,奶娘在后面抱着双胞胎。

“娘!”

一见到叶朝歌,小铃铛便撒了欢儿,甩开刘嬷嬷,哒哒的跑过来。

叶朝歌生怕她摔着,连忙伸手去接,下一刻被软乎乎的女儿扑了个满怀。

“咯咯,娘,娘……”

小铃铛黏糊在叶朝歌的怀里,小脑袋不老实的蹭来蹭去,白净的小脸蛋上满满的娇憨,惹人怜爱。

相比起双胞胎来,小铃铛十分的黏人。

陪着孩子待了一会儿,卫韫便要让人带他们下去。

叶朝歌不满的抗议,“连半个时辰都不到,你这就过分了啊。”

卫韫摸了摸她的头“以后有的是时间,等你好了,你想多久便多久,先听话,让刘嬷嬷带他们下去,我陪你去外面走走。”

卫韫的话看似说得软和,但实际上不容置喙。

叶朝歌与他据理力争了良久,最终也没拗过他。

……

在化去白凝散之前的这两天,叶朝歌把自己形容成了猪。

不过也的确有点用的,虽说没长肉,但是气色明显改善了许多,整个人精神也强了不止一星半点。

这天上午,承曦带着炼制好的药过来了东宫。

同行的还有叶辞柏。

众人严阵以待,将准备工作做好后,方才让叶朝歌服药。

承曦和红尘在她服药过后,每隔一会儿便轮流把脉。

大约一个时辰左右,叶朝歌脸色开始变得苍白,不大一会儿的功夫,她的额头上便布满了汗珠。

疼痛袭来时那般的突然,且来势汹汹,当时便让她忍不住叫出声。

“疼就喊出来,别忍着。”

叶辞柏唯恐她再像之前那样。

叶朝歌无力回应,那一波波的疼痛已经让她无暇他顾。

卫韫知道她的倔强,及时给她嘴里塞了方柔软的帕子,生怕她像之前那样咬伤自己。

他一边给她擦汗,一边问承曦,“没什么办法给她止疼吗?”

“还不行,白凝散的药效尚存,现在无法为她止痛,不过,她不会疼太久,忍过这一阵便会好了。”

卫韫听到这话,特别想回他一句,疼的不是你,你当然说风凉话。

不过他到底是忍住了。

正如承曦所说的那般,相较于先前的几次发作,这次明显不一样,虽然疼,但叶朝歌全程清醒着。

大约又过了差不多一个时辰,疼痛逐渐减缓,叶朝歌终于喘了口气。

“还不行,还要再等等。”承曦上前把脉后摇摇头。

白凝散药效霸道,须得尽数化去方才露出中了七*后的本来脉象,如今虽然大部分已经化去了,但还有小部分残留在身体内,还需等着完全化去才可。

一直到了当天傍晚,白凝散才彻底化去,而叶朝歌已然昏睡了过去。

承曦请来了佑怀,叔侄俩先后给叶朝歌把脉。

“怎么样?”卫韫迫不及待的询问。

叔侄俩对视一眼,承曦道:“先容我们商量商量。”

“为何还要商量?有结果但说无妨。”卫韫对承曦的态度恼怒,紧绷的神经让他的脾气处于失控边缘。

……

“殿下?”

红尘的声音,让卫韫逐渐清醒过来,捏了捏额头,“抱歉,我失态了。”

“无妨。”佑怀解释道:“太子妃的*不是小灾小病,我们需要商量一下彼此的看法,再综合集中,尽力找出一个良策,没其他的意思。”

承曦附和:“不错,你且放心,如果真有什么,必定第一时间告诉你。”

卫韫颔首,吩咐红尘,“你带他们去厢房。”

“是。”

在所有人都离开,内室里只剩下他和昏睡的叶朝歌。

卫韫在床前坐下,握上她的手,轻抚她掌心的掐痕。

这些清晰可见,有些都冒血的掐痕,是她刚才留下的,她的固执和倔强,便有了这些的存在。

咚咚——

敲门声响起。

“何事?”卫韫头也不抬道。

“殿下,是奴婢,红尘姑娘让奴婢送热水来。”

“进来吧。”

下人把热水放下,卫韫便让她们出去了,亲自拧了帕子,细致的一点点的为叶朝歌擦拭,又找来干净的亵衣换上。

去妆奁前取了梳子,温柔的为她梳理凌乱的长发。

等打理妥帖,卫韫手捧起叶朝歌的脸,“等你好了,我们就离开这里,去温山,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,远离是是非非,只过我们自己的小日子好不好?”

刘嬷嬷在门口听到这话,要敲门的手慢慢放了下来,老泪纵横。

也好,离开了也好。

小姐这些年,一直为了旁人活着,如今也该去为自己活。

离开吧,去一个没有人认识的地方,没有纷争,没有阴谋,没有任何的恶意。

“嬷嬷,您怎么了?”

刘嬷嬷抹了把脸,摇摇头,笑着说:“我没事。”

她是高兴,高兴的想哭。

……

佑怀和承曦一直商量到了半夜,才有了结论。

他们叔侄俩找到卫韫。

“有结果了?”

叔侄俩对视一眼,点点头,“有了,太子妃所中的七*,我们大概有了成算……”

“什么时候开始解*?”不待佑怀说完,卫韫便迫不及待道。

“你先别急,听小叔把话说完。”

闻言,卫韫心头一顿,张张嘴,到底没有再问,“说吧。”

“七*的成分差不多也分析出来了,对其中的六*我和承曦还算有把握,唯独一*……”

这一晚,东宫书房的灯一直亮到了天亮。

而承曦和佑怀离开时,天光已经大亮。

卫韫送走了他们,独自一个人坐了良久,之后吩咐南风:“去把我的太子冠服取来。”

半个时辰后,卫韫身穿暗红色的太子冠服离开东宫,前往皇宫而去。

他并未去早朝,而是直接去了御书房。

宣正帝下了早朝,宫人便禀告太子进宫,已在御书房等候多时了。

闻言,宣正帝沉默了。

半响,才幽幽一叹,“终究还是等来了这日。”

“陛下……”

“摆驾御书房!”

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,该走的终归是要走,纵然留住了人,也留不住心。

御书房。

“儿臣叩见父皇,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。”

宣正帝望着面前跪地叩首行大礼的卫韫,苦笑一声,“这是你最后一次对朕行如此大礼?”

卫韫额抵着地面,没有吭声。

“起来吧,有什么话起来再说。”

“让儿臣跪着说吧。”这样他能好受一些。

宣正帝没有与他纠结于此,“随便你。”

郭远识趣的带着宫人退下了,不一会儿,偌大的御书房就只剩下父子二人。

宣正帝走到后面,再出来时手上捧着一只长长的檀木匣子。

打开,里面装有泛*的各种字帖。

从中取出一张,宣正帝抚着上面稚嫩甚至有些歪斜的字体,满怀怀念道:“这是你七岁那年写的,朕说你的字没有风骨,你便挑灯不眠,一直写,一直练,哪怕小手都颤抖了,也不停。”

“那时候,朕便知道,你是个有主意的,固执,倔强,随朕。”

卫韫微微垂下头。

宣正帝将字帖小心翼翼的放下,又从中抽出一份,上面的字已然显露风光,暗藏锋芒,“这是你十六岁时写的,那时候你已经长大,朕到现在还记得,那一天,你捧着这份字帖来找朕。”

“你对朕说,你以后绝对不会如朕一般,你会像自己写的那样,只愿一人心,白首不相离。”

“那时候,朕就知道,你是个极为重情之人,一旦用了情,便会倾其一生甘之如饴。”

宣正帝垂眸,“这一点,你像你母妃。”

“上次你来找朕,朕便知道,这个儿子,要留不住了,本来以为,多少还能留一些时候,没想到,不过几日,你又来了,且行此大礼,在未上朝之时身穿太子冠服!”

宣正帝看向卫韫,“韫儿,你告诉朕,可是朕想多了?”

卫韫重重一磕,“儿臣……有负父皇,还请父皇……成全!”

“她就那么好,好到让你不惜抛弃太子,抛弃这个江山,抛弃……朕这个父皇?!”

宣正帝痛心疾首的拍桌怒斥。

卫韫不说话,直挺挺的跪在那,脸上一副意已决的模样。

宣正帝看在眼里,深感无力,恍惚间,想起了那一日。

那日,他来找他,告诉他,他累了,想过平静的日子,不想再继续下去,还希望待那一日之时,他能放他走。

当时他就问他,“你所说的平静,何谓平静,现在的日子不平静吗?”

“没有纷争,没有恶意,没有揣测,没有不安,没有忐忑,没有谷欠望,这便是平静。”

“儿臣是太子,倘若儿臣不是太子,没有那么大的权利,她又怎会被盯上?今日是宁缺,他日还会是别人,在这看不到的暗处,有太多太多的人心存恶意,今日是对儿臣,明日对她,再一日便是对三个孩子。”

“父皇,人生短短数十载,儿臣不希望因为权势名利或是地位,而失去任何一个人。”

“那朕呢?我是你的亲生父亲!”

“是,您是父皇,是父亲,这一点,不论是何时何地,都不会改变,即便儿臣离开了,依旧会在心里挂念您,回来看您。”

……

笑笑说:亲们今天看得过瘾不?宝贝们即将大结局啦,期待么今晚第三条是第集,别忘了给笑笑点在看呀!未完·待续明晚10点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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