牙疼不是病
牙疼不是病11:34来自齐鲁壹点杨立宇
大娘婶子们说我小时候很是调皮淘气。细想想，那时的情形虽然非常模糊，但淘气属实，爬屋上墙打狗撵鸡的事没少干。父母就我一个孩子，自然十分溺爱，直到六七岁，夜里睡前，老娘还常变戏法似地给我一颗水果糖。含在嘴里躺下，不知不觉睡着，早上醒来，糖块没化完。
也许就是因为这，我早早牙就坏了。四十岁前，已彻底坏了四颗。另外那些，不是蛀了洞裂了缝就是布满黑点，门牙稀疏松动，指望它们再服务三十年，恐怕勉为其难。也因此更受够了牙痛的折磨。
但直到上高中之前，我并不知道我的牙已经情况不妙。中考前体检，医生问我牙疼不疼。我感到好笑。医生告诉我：你的一颗左槽牙有个洞。我一点没在意，高中三年也没疼过。读师范时牙疼突然发作，牙龈肿得老高，嘴还没闭上，上下牙便碰上了，疼得满地转圈，嘶嘶吸冷气。夜里疼得睡不着，有个舍友打呼噜，恨不得一把揪起他来，胖揍一顿好好出出气。
“牙疼不是病，疼起来真要命”。以前只是听老人们说，现在我是彻底体会到了。有人劝我把病牙拔掉，说长痛不如短痛。我讳疾忌医，不敢见医生，更不敢拔，一听人说拔牙我的牙们就酥酥地疼。不能短痛，就会长痛，每隔个把月，牙痛就发作一次，每次发作都倍受煎熬。
真是沮丧透了。
常常想：如果早一点采取措施，我的一口牙也不致于是现在这个样子。如果我的父母当年不溺爱，不那么给我糖吃，我的牙也不会是这个样子。
我常做同样的梦：满口牙或摇摇欲坠，或突然全部脱落。早晨洗漱对着镜子细看，牙们一个个污诟斑斑，稀疏松动。一丝恐惧袭上心头：我亲爱的牙们还能支撑多久？有一天，它们全部离我而去后，我会丑成啥样子？
许多年，即便在吃饭时，我并没有感到牙的存在，有一天感受到了，它正疼痛难忍。不是牙害了我，是我害了牙。牙是无辜的，是我自作自受。
五天前，快三岁的小儿小宽嚷着要刷牙。我和他妈赶紧买幼儿牙膏牙刷，教他刷牙。
他睡前刚刷完牙，又要吃糖。不给，满床打滚哭闹。我实在拗不过，扔给他一颗草莓味的棒棒糖。
小子把糖含在嘴里，侧过脑袋，坏坏地看着我笑。糖真是哄孩子的好东西。
有一天，他妈说：看看小宽的门牙，能不能撑到换牙？
我看了看，觉得够呛。昨天晚上，我在书房里又跟他妈说起了小宽的牙。媳妇批评我总是心太软，动不动就拿糖哄孩子。我咬着残缺不全的牙，说：坚决不能再给他吃糖了！打滚也不行，哭就让他哭去！
小宽耳朵长，一听见“糖”这个字，从客厅里跑来，晃着身子叫道：吃糖！吃糖！吃白砂糖！
我正津津有味地读书，被他吵得心烦，扔下书，一把拽住他，带他到厨房，把半瓶白糖一股脑地塞给了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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